魇灵较之当初的余媚强上一大境界,主修精神之法,危机感知异常敏锐,并且躯体更是接近虚幻,并无妖丹以外真正意义上的实体。
于是在此番种种巧合之下,原本必杀一击竟于它溃散瞬间一穿而过。
居然打空了!!
见此情景,江苟铭愣住了。
这玩意儿……还能打空的么?
坑爹啊!
他确实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,毕竟他的子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子弹,而是系统给的,瞄准后自带追踪功能才算正常。
不过,仔细想想,之前三次,两妖一人,均是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开枪的……
如此说来,真是他自作多情了?
子弹确实会空,只是他没发现而已?
江苟铭心情顿时凉了半截。
他发现自己已从全灵根状态退了出来,说明这发子弹是有效的,他不可能再射出第二发子弹了!
“完了,今日不会死在这里了吧?”
那发子弹穿过魇灵后,直直没入后方斜坡中,于坡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、手指粗细的圆孔。
魇灵终于记起它在哪里见过江苟铭了!
数月前,余媚记忆碎片……
练气期,一击瞬杀……
‘是他?!’
魇灵心神大震,吓得刚刚聚拢的躯体再度崩溃,任它如何抑制,始终难以稳固下来。
黑雾翻涌,不断溃散、凝聚,溃散、凝聚……
千算万算,没算到那人竟在黑白宗!
‘不对……’
‘此孔看着相像,却无余媚那般声势浩大,莫非是狐夭夭在诈我?’
魇灵目光看向狐夭夭,对方毫无反应,犹豫不定间,却见整个器山赫然摇晃起来!
轰隆隆……
“怎么回事?哪位前辈出手了?”
“前辈快住手,我们还在山上啊!”
“救命!!”
建筑垮塌,碎石横飞。
大地开裂,灵气溃逃,树木连根拔起……
整座器山内部,似有火山在酝酿,无人能在此番情景下站立,甚至难以进行有效的御气,全都七歪八扭,横竖了一地,惊呼声此起彼伏。
“哈哈哈哈,前辈终于出手了!”
“区区四阶小妖胆敢放肆?欺人太甚!看前辈不一指瞬杀了你!”
“我就知道,前辈表面看似冷漠,实则心底火热,定不会舍得本姑娘死!”
苏璇抓着一根石柱,张扬狂笑。
神奇的是,她的声音如此清晰,却几乎无人能依此判断声源。
唯有魇灵、狐夭夭瞳孔微缩,目光立即投了过去。
前辈?
当真有高人出手?
此人是谁,莫非认得出手之人?
魇灵猛然喷出一口精血,黑雾瞬间减少大半。
天光大亮,周围温度随之恢复正常。
器山崩溃在即,五岳大阵自是难以维持,加之方才那道攻击十分神奇,只是溃了器山,毁了阵法,而非动摇整个五岳双峰根基。
于是此刻除了器山,首先受到冲击的便是魇灵自己!
魇灵本就怀疑江苟铭是瞬杀余媚之人,如今再见毁天灭地之象,又听似其后辈追随者出声,遂不敢逗留,化作阵阵黑风,不顾一切往西边窜逃而去!
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
魇灵有理由怀疑江苟铭这一击已是全力,也有理由怀疑出声之人只是为了诈它。
但是,它不敢赌!
赌赢了,不过是屠戮了一宗、报复了狐夭夭。
可赌输了,却是以生命为代价!
“哪里走!”
狐夭夭用力抖剑,欺身飞跃,随后化作一道流光,追了上去。
这叫下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与体内紊乱真气,开始各显神通救助身旁弟子的堂主们看得目瞪口呆,钦佩不已。
“令狐堂主真乃神人也,境界相差如此之大,竟也敢徒身追去?”
“令狐堂主怕是比咱们看得更加透彻,那妖兽受大阵反噬,恐怕实力十不存一。”
“但我见令狐堂主状态同样好不到哪去……”
“令狐堂主大概自有考量……先不说这些,大阵已解,器山崩溃在即,救人要紧!”
四位堂主交换了个眼神,内心重燃起了希望。
当即不再保留,全力出手,飞速往返于器山与相隔最近的阳峰之间,不多时,便将全体幸存弟子救出。
包括趁机收起羊皮纸的江苟铭。
……
众人站在阳峰峰尖,感受着无与伦比的天地震动。
轰隆隆——
古人有云,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然后可以制利害,可以待敌。
但真当一座大山以点带面,于眼前塌陷大半,尘烟冲天时,无人能够保持心如止水,骇然、迷茫、恍若隔世……等等情绪全都流于彼此表面。
记得早些时候,他们仅是怀抱看戏的目的来到器山,却不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这便是修士大能间的战斗么?
举手投足间,惊退四阶大妖,山岳尽毁!
当真不可一世!
当真叫人心驰神往!
“诸位师叔,咱们宗门何时藏了一位实力如此高深的前辈?可否透露一二?”
有弟子小心翼翼询问,却迎面撞上一道不悦的目光。
四位堂主此刻同样云里雾里,搞不清楚状况,又如何替诸多弟子解惑?
说这位前辈乃是黑白宗之人?
那为何之前魇灵关人致使诸多弟子丧命,他不出手,非要等到最后关头才出手?虽说那时丧命大多数来自外门,但其中内门弟子同样不少!
说这位前辈只是路过,顺手而为?
那他为何不直接将那大妖杀死,反而毁了器山,给自己等人逃离带来如此大的麻烦?
四位堂主目光从天空、废墟、弟子脸上逐一扫过,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。
“前辈并未现身,说明不喜人前显露,此事还是莫要声张,待掌教归来再做定夺。”
四人传音交流片刻,达成共识。
大难过后,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,再如何感激那位前辈、好奇前辈身份,此刻也唯有暂且搁置,等候来日再议。
便见陈笃戍朗声道:
“今日之事不可外传,如若发现,一律严肃处理!”
“如今器山已毁,于内,原居住于器山的弟子需尽快安排住处、洞天,搭建必要的炼器室,早日恢复修炼环境,于外,遮掩天机、御敌的五岳大阵需重新布置,二者皆属大工程!”
“不过,于外如何,我们自会处理,但宗门大比在即,选拔之事同样重要,还望各位早日走出悲痛,切莫怠慢修行!”
“如此一来,也算对得起诸多逝去的同门!”
器山崩塌,必然会惊动各方势力。
黑白宗虽贵为名门正派,但发展至今,仇敌却也不少,难免有人因此蠢蠢欲动,趁虚而入。
所以,绝不能让人看见黑白宗虚弱一面。
大阵要修,修行同样不能落下!
众人思绪万千,都在消化今日变故带来的各种影响、损失,好似忘却了什么。
唯有一人记得。
“陈堂主,你尚未宣判比试结果,还望给弟子一个公道!”
兰至卿灰头土脸,于怀里掏出那块满是裂纹的护心镜,咬牙切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