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至暗的过往

    夏桐君知道何尘不是故意的，但是一想到别的女生与他有那样亲近的举动，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。这是被妒火侵染的后遗症之一，只是她平时掩饰的很好。不过一旦涉及到何尘，她就难以抑制住情绪。在她淡漠的表情下，是早已偏执和扭曲的灵魂。在那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子，她始终孤身一人，唯一的慰藉就是翻阅灾变前后和何尘相处的点点滴滴。所以现在的她才能对很多事情都如此熟悉，特别是事关何尘的记忆，就连一些小事都如数家珍，几乎是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。只要她的精神还有一丝余裕，她就会拿来做这件事，很多时候甚至许多天不休息，一直到身体逼迫她沉睡。然后等到太阳升起，再孤身一人醒来，继续面对灰寂绝望的未来。哭泣、哀鸣，眼泪哭干，喉咙哭哑，甚至一度不能发声。在无数次崩溃中，她开始沉迷于用自责折磨自己，用杀戮来麻痹自己。她失去了珍视的一切，朋友、家人、希望……甚至最终连他，也没能挽留。他并未死亡，只是变得陌生，眼中的冷漠更让人心寒。她本来是有希望挽回最后的慰藉，但或许当时的她真的是太绝望了，竟看不出他眼眸后的呼救，反而用剑指向了他。直到一段时间之后，新城和星火的联合通缉撤回，她才在零碎的消息中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，但那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。从那一刻起，她成了一个终日游荡在野外与城市废墟中的游魂，与新城方面也彻底断了交往。她成了别人口中的疯子，一个实力强大的疯子。无人招惹，也无人靠近。饿了，就生吃变异的虫子。困了，就抱着何尘送她的布偶席地而睡。醒了，便继续在废墟与荒野游荡，寻找她曾经和何尘一同走过的地方，回忆他们相处时的甘甜。她曾无数次梦到那一幕：她醒来的时候，他站在自己身边，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，如同两人最初的相遇那般，说：“终于找到你了。”然后她跌撞着奔向他，匍匐在他的怀中，贪婪地吮嗅他的气息……可是美梦终会醒来，现实的光线无数次击碎她的梦境，提醒着她的苟活。看着荒无人迹的四周，她无数次想哭，但泪水早就哭干了，只能任悲伤化为刀具，将她一遍遍凌迟，一次次千刀万剐。她不属于灾变，也不属于人类，好像没有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。她还是她，却早就不是她了。而她对何尘的感情与思念，已经到了病态扭曲的地步，但偏偏唯一的解药也是他。这让她现在面对何尘的时候，无时不刻有着许多疯狂的想法，却都被她顽强的意志压了下去。即便这会让她陷入长久的煎熬，但只要何尘还在她身边，她就都可以忍受。因为这一切还可以改变，她也绝不会重蹈覆辙！夏桐君沉默片刻后，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，秀发遮挡住她的眼睛。她轻声道歉着：“抱歉，我只是……”“不，是我应该向你道歉的。”何尘打断了她，神色认真而郑重，“对不起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。”他之所以这么说，很简单，只需要换位思考一下。如果是别的男生在夏桐君怀里痛哭，他是什么感受？就算知道不是故意的，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。所以他才要道歉，并保证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事情。何尘觉得，一段感情中的双方应该是平等，且相互尊重的。没有人理应为这段感情单方面一味的牺牲和忍让。他重视这段感情，也愿意为维护他们的关系而努力。面对何尘的道歉和承诺，夏桐君愕然抬头，对上了何尘温柔带着歉意的眼神，她没想到何尘居然会主动和她道歉。但从何尘清澈真诚的眼神中，让她知道这并非气话。她少有的有些不知所措，却又莫名有些开心，仿佛吃了蜜饯一般，回味着淡淡的甜蜜。夏桐君的表情依然努力保持着平静，一时间没有说话，只是她的嘴角却不自觉的轻微上扬。何尘试探性碰了碰夏桐君的手背。这是他少有的主动，呼吸变得有些紧张。夏桐君没有说话，也没有反抗，反而用小指勾住了何尘的手。见夏桐君默许，何尘大胆起来，整只握住了她细腻柔嫩的小手。夏桐君的手柔软而白皙，如那初雪一般，却又并非是苍白的颜色。两只紧握的双手的瞬间，就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在流窜着，弄的何尘右手有些麻酥酥的，心脏也不争气的加速跳动着。只是不知为何，夏桐君的手有些冰凉，像是一块软滑细腻的寒玉。这让他握的更紧了一些，试图用自己的手掌捂热夏桐君的手。何尘觉得有些遗憾，现在的时机和位置都不对，不然他很想将夏桐君的冰凉的小手贴到他的胸膛处，用体温捂化她的凉意。只要夏桐君愿意，他身体任何地方都可以成为她的暖炉……与何尘的感受相反，在夏桐君的感知中，何尘的手异常的滚烫炙热，如火焰一般……不，是远比火焰要炽烈。她的手放在火焰中，会烧伤，会有微不足道的痛觉，但永远感受不到温暖。而在何尘的手上，却有着温暖的，甚至是灼烧的触感。她像一块坚冰，而何尘是炙热的烙铁。当两者接触，她在感受温暖的同时，也在消亡着……但她不在乎。对她而言，诅咒黑暗很容易，点燃蜡烛却很难。纵然是飞蛾扑火，将身体与灵魂都架在刑架上焚烧。她也毫无怨言，甘之如饴。在黑夜中，她孤单待了太久了……看着前面牵着手，越靠越近的何尘和夏桐君两人。张成浩感觉自己像一只路过的狗，突然被踹了一脚，还被强行塞了一嘴的狗粮。“我超，这搁谁谁受得了啊！”张成浩在心里泛着酸意，“等哪天我找到女朋友，我天天在你俩面前秀恩爱！”张成浩在内心发着誓，眼睛却不自觉瞟向旁边与自己并行的卢雨。看着卢雨漂亮的侧脸，他内心闪过许多情绪，甚至有一种想要当场告白的冲动，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了下来。想到卢雨脸颊上残留的红意，他莫名有些心虚。他摇摇头，收回了视线。“算了，算了，以后再说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