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后。
四方城西南五十里外,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,名为大冲山。
山上有一处石亭,亭中坐着一道白衣人影,正是已经离开了东域的墨寒生。
他的目光掠过山峰,望向峰峦间一处泛着波光的存在。
大冲山风景秀丽,在群峰环绕间,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,名为碧波湾。
此湖水波荡漾,清明澄澈,又被群山环绕,风光绝美。
如此钟灵毓秀之地,却极少有人踏足,皆因这碧波湾中,有一条凶猛异常的水怪。
水怪先天自带雷电神通,又擅长水遁之术,藏身这碧波湾的湖水底下,金丹境以下的修士很难降服得了它。
墨寒生正暗自打量着这片湖泊,远处山道上有三名女子缓缓走来。
左侧的女子看着二十六七的模样,面容姣好,衣着却十分朴素,黑发盘作一团。
右侧一人三十左右,模样寻常,左手缠念珠,右手执拂尘,俨然一副道姑的打扮。
在她们的身后,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。
此女五官精致,身后交叉背负两把长剑,肉嘟嘟的脸颊上透出一丝俏皮。
她的脑后留着一缕马尾,走起路来一晃一晃,看着十分天真烂漫,似是有些童心未泯。
行走间,那马尾少女问道:“秋月姐,碧波湾还要多久才到啊?”
那盘发女子回道:“快了。前面不远处就是,我们先到山上的亭子休息一会儿。”
马尾少女锤了锤腿肚子:“我们又不是凡人,直接飞过去不就行了,何必要一路走上去?我腿都走酸了。”
少妇道:“那湖中的水怪,要等到月出之时妖力才会大降。我们这么早过去,不但占不到便宜,反而会浪费法力。”
一旁的道姑问道:“说起来,秋月,你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嫁妆吧?”
少妇脸上浮现一丝笑意:“差不多了。”
马尾少女抱怨道:“我长这么大,还是头一次见一个未婚妻去东拼西凑攒钱备聘礼的。大表哥也真是的,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做这种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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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妇立即辩解道:“别这样说,他也挺不容易的。怪只怪家中要的聘礼太多,又要城中心位置的府邸,又要品相绝佳的坐骑,还要五行元玉各八千八百八十八枚。他不过与我一样才堪堪筑基,司氏也不是什么大家族,如何能负担得起这么多?”
少女见她这幅模样,忍不住摇了摇头,悄悄嘀咕了一句:“赔钱货。”
少妇眉头微挑:“你说什么?”
少女立即陪笑道:“没有,我什么也没说。孟师姐,你什么都没听到,对吧?”
道姑笑道:“对,我只听到赔钱货三个字。”
“死丫头,讨打。”
少女一边逃一边大喊:“孟师姐,你怎么还告黑状?”
三人嬉笑打闹间已来到石亭前,自然也就看到了亭中那道静坐的白衣身影。
马尾少女愣愣盯着墨寒生,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,她自出生以来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。
少妇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收敛了起来,心情有些异样。
墨寒生自然也注意到了三人,不过他并没有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的习惯,所以只是静静眺望着远处。
那三人见到他这幅生人勿近的模样,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。
三人进入亭中,气氛一时有些沉闷。
那盘着头发的少妇悄悄打量了墨寒生一会儿,突然走到他身前,似有所指道:“这亭中只有三只石凳。”
墨寒生仍在看着碧波湾,余光从三人身上扫过,一下便明白了她所言何意。
不过,他与这三人素昧平生,所以并没有任何表示,只当做是没听到。
少妇见状,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怒意:“喂,你是聋子吗?我说这里只有三只石凳,你听不到吗?”
身旁二人皆是一愣,觉得少妇似乎有些许反常。
墨寒生微微皱眉,这女人还真是有些不知进退。
他冷冷看了对方一眼,回击道:“你是瞎子吗?”
少妇愣了一下:“什么?”
墨寒生道:“这亭子中有几只石凳,只要有眼睛便能一目了然,还需要你说?”
“你!”少妇一时语塞。
她没想到墨寒生看似沉默寡言,一开口竟如此不客气。
她愤愤道:“明知如此,你还不快将身下的石凳让出来?”
墨寒生不解道:“我为何要让?”
少妇理所当然道:“我是女人。”
墨寒生愈发不解:“你又不是我的女人,我为何要让你?”
少妇道:“你难道不知道,男人让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?”
墨寒生摇头道:“我只知道,先来后到才是天经地义。”
少妇斥道:“强词夺理!你一个大男人,和一个女人如此斤斤计较,难道不觉得羞耻吗?”
“不觉得。”墨寒生平静说了一句,随后看着对方头上盘着的黑发,又道,“倒是你,身为有夫之妇,与一个陌生男子在此纠缠不休,未免有些不知检点。”
少妇面色大变:“你说谁不知检点?”
一旁的马尾少女扯了一下的袖子:“秋月姐,算了吧。就为了一只石凳,没有必要……”
“你别管。”少妇回了她一句,恨恨走向墨寒生,隐隐有要动手的征兆。
一旁的道姑急忙将其拦住:“好了,不过是一处座罢了。这亭中不是还有两只石凳,你若是累了,和蝉儿去坐下便是,我站着就好了。”
少妇别过头去:“谁要坐他身边。”
道姑摇了摇头,转身对墨寒生道:“这位居士,秋月先前虽说有不当之处,但你所说的话是否刻薄了一些?”
墨寒生面无表情道:“既然自知有不当之处,为何不先检讨自己,却反过来指摘他人?”
道姑面色也有些难看,她没想到墨寒生长着一张如此好看的脸,言辞竟这般犀利,性情如此不讨喜。
亭子里的气氛愈发尴尬,三女一男都沉默了下来。
那名马尾少女看着势如水火的墨寒生与少妇,唇角微微抽动,欲言又止,不知该如何劝说。
过了一会儿,那少妇终于忍不住道:“你都坐了这么久了,还不走?”
墨寒生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火气,反问道:“我坐多久,与你何干?我又没催你们走,你凭什么赶我走?”
少妇脸色不善道:“你知不知道,你很讨厌啊?你赶紧走。”
墨寒生斜了她一眼:“在下也同样不喜欢阁下,为何不是你们走?”
少妇气笑道:“我们三个人,你就一个人,你要我们走?”
墨寒生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,淡淡道:“你们三个加在一起,也不是我的对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