跛脚老者原本想将青衣大汉当做弃子掩护自己逃脱,谁知他却是一个法术都施展不出就被杀掉,连一瞬的时间也未能替自己争取到。
听着同伴倒地的声音,他心中一凉却不肯坐以待毙,冲着前方胡乱施展了一个火弹术就转身拖着一条残腿狂奔起来。
李红梅见状,手中利刃飞射而出,五指张开,掌心飞出一只红光闪烁的火鸟。
鸡卵大小的火弹遇到李红梅的火鸟简直是小巫见大巫,毫无作用被一口吞入腹中。
跛脚老者膝盖一弯,身子一个前扑摔了个狗啃泥,他顾不得擦拭满嘴的污泥,回头一看,腿肚子上正插着一把细长的兵刃。
这下,他的两条腿都瘸了。
李红梅追到近前,抬手就要了结其性命。
“留活口。”墨寒生出声喝止了她,随后快步向二人走来。
李红梅身形一滞,冷冷看他一眼,抬腿重重踩出两脚。
咔咔声响,跛脚老者的两处手骨应声断裂。
墨寒生走到跛脚老者面前,居高临下看着他,对李红梅解释道:“我有个问题要问他。”
李红梅犹豫片刻,收回了手中兵器。
跛脚老者翻过身坐在腐臭的泥泞中,强忍着骨裂之痛不敢吭声,心惊之余也不忘悄悄打量着这对陌生的男女。
二人皆是二十左右的模样,相貌出尘脱俗,身上的衣衫和靴子皆是一尘不染。
作为一名山野散修,他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可以拜入宗门的修士。
听闻那些大宗门里都会有一种门派独有的护身术,施展后凝结一层罡气护住周身,可阻风雨侵袭,可免毒虫噬咬,可避沙尘沾身。
以红衣女子的高明手段和狠辣风格要杀自己根本易如反掌,那名白衣男子想必也相差不远,在这两人面前,自己再如何垂死挣扎也不过是徒劳。
他本已绝望,白衣男子却突然出声救下了自己。
他不知道那人要问自己什么问题,却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自己活命的唯一机会。
跛脚老者心中暗暗盘算,上方忽现一道阴影将他笼罩。
来不及去看发生了什么,那名白衣男子已握着一柄布满鱼肠花纹的短剑向他刺来。
跛脚老者惊怒不已,他不是说要向自己问话吗?
“不用太紧张,我已经控制好了力道,剑尖离你的心脏还有一寸的距离。但你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如果你的回答不能令我满意,心脏就会立刻被刺穿。好了,现在回答我的问题。”剑锋浅浅没入跛脚老者胸口,墨寒生双指夹着剑柄冷冷道,“你,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杜子川的人?”
跛脚老者瞪大了双眼,在脑中急切地搜寻着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信息,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。
他的脑后开始不断渗出汗液,对方提出这个问题定是希望得到那人的消息,如果自己说不知道只怕必死无疑。
他扭动着僵硬的脖颈,像一只木偶一般转向墨寒生,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脸庞,冰冷无情的眼眸。
撒谎能够骗过对方吗?
跛脚老者神情仿佛呆住了一般,心思却在急转,额头有细密的汗珠。
他的心脏砰砰直跳,甚至能感受到那柄刺破胸口的短剑剑尖传出的冷意。
他张了张嘴,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。
墨寒生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,目光逐渐凌厉,透着冰冷的杀意,握着剑柄的手指开始缓缓施力。
跛脚老者扯着嗓子拼命嘶吼,终于喊出了声:“见过,我见过这个人!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墨寒生抽出短剑,取出一条白巾将血迹擦拭干净,扭头对李红梅道,“我问完了,动手吧。”
问完了?
动手?
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人是死是活?
难道不关心他如今身在何方吗?
跛脚老者蠕动嘴唇,还想再说些什么,为自己拼一线生机。
李红梅却没有打算给他任何机会,掌心射出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轰在他的脸上,转瞬便将其全身引燃。
跛脚老者痛得满地打滚,哀嚎连连,林中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
不消片刻,跛脚老者就停止了挣扎,转眼已变得面目全非、形如焦炭,躺在地上奄奄一息。
二人静静听着老者临死前的哀求和咒骂,看着他变作一具漆黑的焦尸,心中没有一丝怜悯。
李红梅走到一旁,将落在泥坑里的麻袋打开,里头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女童,五六岁左右,唇红齿白。
李红梅看着女童青涩的脸庞,笑了笑道:“你运气不错。”
墨寒生看了她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怒意,语气复杂道:“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运气。”
李红梅并没有听出他话中深意,感慨道:“是啊。”
墨寒生眼中怒意更盛。
李红梅将女童唤醒,问清了她的来历住处,二人当即决定一同将她护送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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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时辰后,他们终于找到了女童居住的小村庄。
夕阳落山,倦鸟归巢。看着村庄里不时升起的几缕炊烟,田间小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,墨寒生一时有些失神。
女童的父母是两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,听完李红梅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,此刻正热情地围着她,重复着一些感谢的话语。
“姐姐,送给你。”女童走到李红梅身前,将一串野花编成的花环递到她面前。
李红梅蹲下身子。
女童踮着脚替她戴上花环,像小鸡一样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:“姐姐,你人真好。”
李红梅微微一笑,正要说些什么,看见这一幕的墨寒生冷冷道:“人已送到,该走了。”
女童的母亲伸出粗糙结实的手掌拉着李红梅的手道:“至少留下吃顿饭吧。”
墨寒生的语气十分生硬,道:“不必,天色已晚。”
女童的父母见墨寒生如此冷漠的样子,也不敢再多加挽留。
墨寒生扭头自顾自走去,李红梅与这对夫妇解释了两句,简单道别后快步追了上去。
李红梅追到墨寒生的身后,问道:“你似乎不开心的样子?”
墨寒生道:“我应该开心吗?”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“你不需要明白。”
“站住!”李红梅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墨寒生停下脚步,并未看她,只是淡淡问道:“你很开心吗?那个孩子夸你人好令你开心?还是那对夫妇要留你吃饭令你开心?”
李红梅还在思索他话中的意思,墨寒生的目光已飘向她的头顶。
“花环很漂亮,可惜戴在你的头上太刺眼了。”
“你究竟什么意思,把话说清楚!自出山门后你就开始阴阳怪气的。”李红梅怒道,她还记着山门前的那番对话。
“你把这个孩子送回了家,那两个孩子呢?”墨寒生冷冷看着她,质问道,“你把他们送去了哪里?”
“那两个孩子?”李红梅怔住了,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。
初遇墨寒生的那日,那两个因为资质不足被吕乘风拒收的少年。
她还记得,自己当时答应了墨寒生要将他们平安送回家。
墨寒生自然也记得,他的眼中闪过痛惜与自责,寒声道:“你照着吕乘风的吩咐将他们灭口了,是吗?”
秋风萧瑟,凉意袭人,落日余晖将二人的影子逐渐拉伸变细,仿佛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