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乘风出言打断,神情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,眼神逐渐凌厉,透出一丝警告的意味。
墨寒生迅速低下头,心中惊怒不已,这吕乘风果真心存不轨。
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急不可耐,这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。
事到如今,要如何渡过此次危机?
墨寒生心念急转,忽地双手一颤,水杯顺势跌落。
就在杯子将要落地之时,墨寒生目光骤然凝固,水杯竟稳稳悬在空中一动不动。
以气御物!
墨寒生自然不指望这样就能摆脱危机,他的手早已不经意间伸到背后。
后腰间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剑,正是那日从宁汐桃手中夺来的那把。
此时吕乘风的注意力定然都集中在水杯上,若是出其不意,或许可以打他措手不及。
墨寒生紧握剑柄,足尖轻点地面,身体微微前倾,整个人都已蓄势待发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机,抬头却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。
吕乘风的左眼珠向下飘向水杯,右眼却似一根利箭死死盯住自己。
这家伙究竟是人是鬼?
墨寒生头皮发麻,他也曾见过一些特殊的眼睛,眼珠或内聚于鼻梁,或外翻于两颊,却从没有谁像眼前之人这般诡异离奇。
但墨寒生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,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,忽起一脚将水杯向上踢飞。
杯中的茶水泼洒而出,直扑吕乘风面门而去,一时间遮住了他的视线。
泼出的茶水来到吕乘风面前,却是被一道无形的气墙阻隔,飞溅四散落向地面。
与此同时,墨寒生座下的竹椅顷刻四分五裂,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飞射出门口。
就在出门的刹那,墨寒生脚尖轻轻一勾,将竹门匆匆带上。
只闻一声炸响,竹门被轰作粉碎,吕乘风一步跨出门外,只见那道黑衣身影已在谷口一闪而逝。
“哼,你逃不出落日宗!但此事却不能让其他人知晓,须尽快找到他。”吕乘风快步走出清风居,一面装作若无其事,一面在幅员辽阔的落日山中四处搜寻着墨寒生的踪迹。
一直到夜深,一道红色身影才悠然出现在谷口,正是那名负责将杜星宇与小韩护送回村的红衣女子。
“嗯?”她抬脚正要入谷,耳畔袭来一阵风声,一道黑影直扑而来。
红衣女子手中银光一闪,黑影被一分为二化作两块碎布。
这黑衣只是佯攻,真正的杀机却在之后,一把冰冷的短剑刺向她的咽喉。
红衣女子冷笑一声,对着来人伸出右手,掌心微微亮起一道红光。
“是你?”红衣女子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微微一怔,掌心红光熄灭,而短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红衣女子周身涌现一股不易察觉的气流,笑道:“没想到,你身手这么好。”
墨寒生目露寒光,冷声道:“带我离开这里,否则,死!”
“带你离开?难道你发现了吕乘风的意图,还在他眼前成功逃脱了?”红衣女子隐约猜到了几分,神色讶异不已。
墨寒生没有回答她,只是冷冷道:“照我说的做。”
“并非我不愿意,而是我做不到,山门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。”红衣女子无奈地摊摊手,“我能进来也是外出执行任务,领了返宗手令的。”
墨寒生手中利刃冷光森森:“你撒谎!我分明看到吕乘风用那枚令牌就可以打开入口。”
“那枚令牌并非寻常弟子可以拥有,况且我连寻常弟子都不如。至于吕乘风,他的身份非同一般。”红衣女子轻笑一声,浑然没有一丝陷入险境的觉悟。
“那就委屈你暂时做一段时间人质了。”墨寒生抬起手掌,就要将她打晕。
“你想将我作为筹码和吕乘风谈判,没有用的。”红衣女子摇摇头,道,“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胜于我,他不可能为了救我放弃你。”
“那你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。”墨寒生话语中透出浓浓的杀意。
“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。”红衣女子忽然扭头看向墨寒生,“你一个外来人在落日山乱闯太不明智。有我帮你打掩护,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轻易被人发现。至于如何逃出去,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了。”
“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。”
“把匕首放下,你现在除了相信我,没有更好的选择了。”
“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。”墨寒生冷冷看着她,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。
“真是一个顽固的小子。”红衣女子轻叹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情绪,“其实,我与你同是天涯沦落人。”
“说清楚。”
“五岁那年,我双亲被人贩杀害,吕乘风从人贩手中救下我,但他并没安什么好心。”红衣女子脸上现出一丝追忆,“相信你已经看出几分吕乘风的真面目了,我如今的处境并不比你好多少。”
墨寒生沉默不语,静静观察她的眼神,不肯漏过一个细节,似在判断她话中有几分真假。
“吕乘风当下必定在四处搜寻你的踪迹。”红衣女子脖子上还架着利刃,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,悠悠道,“这样拖延下去真的好吗?”
墨寒生收回匕首,厉声警告道:“你最好不要骗我!”
“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。”红衣女子展颜一笑,“我叫李红梅。”
墨寒生微微一愣,淡淡道:“墨寒生。”
“事不宜迟,现在就随我走吧。”说完,李红梅也不管墨寒生是否愿意,一把抓起他的手,一手掐诀就要施展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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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们打算去哪里,可以告诉我吗?”寒意逼人的声音响起,夜色中,一道人影悠悠现身,拦住了去路。
吕乘风!
墨寒生眼神凌厉,暗自警惕,随时准备迎击。
李红梅脸上笑意全消,转身面向吕乘风,双手寒芒一闪,出现一对精巧的细长兵刃。
“哦,你要为了这个小子与我为敌?”吕乘风看向李红梅,面无表情,“理由呢?”
夜风凄切,李红梅冷冷看着吕乘风,气氛一时僵持。
墨寒生压低身子,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,仔细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。
突然,李红梅娇羞地轻笑一声,转身看向墨寒生。
墨寒生一时不明所以,李红梅却已伸出一只手,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。
这一番莫名又熟悉的举动,令墨寒生一阵恍惚,不禁回忆起在藏龙镇上宁府的那段时光。
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,那棵树下,还有那名穿着粉色裘衣,在雪中轻盈舞剑的女子。
“看着这样一张英俊阳刚的年轻面孔,难道你还不明白理由吗?”李红梅说罢再现惊人之举,鲜红欲滴的双唇轻轻印在了失神少年的唇上。
惊诧,沉醉,流连,惆怅,这一吻仿佛蕴藏了世间所有滋味,令人回味无穷却又怅然若失。
星移斗转、沧海桑田、天旋地转、雪山消融,这一瞬间仿佛跨越了千年万年,好似亘古永恒却不过白驹过隙。
一刹的惊愕,墨寒生终于回过神来。
生死关头,这女人发什么疯!
他伸手抓住李红梅的双肩,正要将她一把推开,腰间忽感一股轻微的刺痛,脊骨间已被刺入了一枚细长的银针。
“你,你骗我!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,墨寒生双腿一软跪倒下去,左手却仍试图抓紧对方的肩膀。
“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?”李红梅轻轻将他的手拨开,眼中只剩下冷漠,“女人就是谎言本身。”
墨寒生已连握拳都无法做到,眼皮重似千斤,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,就此昏迷倒地。
李红梅妩媚一笑,扭动着妖娆的腰肢来到吕乘风身侧,挽住他的手臂,在其耳边轻轻呵气。
“如何,奴婢这一手逢场作戏的本事可还入得了主人法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