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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雪虐风饕恶客来

    有清风款款,却非竹间风;有白云遮眼,亦非天上云。就在夏元清离开后不久,华阳偏殿内,忽有一白衣人,不知何时已立于柳温及金镜身前。

    苍苍云松凌万古,落落绮皓豁绝尘。万古尘乘风而来。

    白袍如云出岫,两袖劲松龙虬,胸前璀错葳丘。

    两人齐声:“见过师尊。”

    万古尘也不回应,一甩绣着千年墨松的双袖,将两手背于身后腰间,再转过身,一脸凝重的向金镜问道:“望桓,夏元清是否存异?”

    玉山剑宗正值多事之秋,事关玉山危急存亡,万古尘不得不千般小心,不敢稍懈。宗门之内所有的不同寻常之处,皆不能放过。更何况夏元清灵力溃散来得蹊跷至极,偏偏是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出现,世间哪有如此巧合?

    “回禀师尊,夏元清身上并无异象。”金镜赶忙回话。金望桓的宝镜玄妙非凡,世间知障,无论是鬼蜮恶蛊或者是幻惑术法,古镜映照之下便会报以警示,自主护卫。若是夏元清身中恶咒,亦或被下恶蛊,必定被宝镜照了个通透。

    听及此处,万古尘才稍稍舒展了眉头,而后又问道:“那他灵力溃散又是为何?”

    “并不是某种咒法,镜中所示,夏元清灵力脉络仍旧通达完整,运转正常,断然不是破败溃散。只是灵力好似凭空被转移走了,就如同被......”

    “如同...被他人寄灵?也就是说现在那个寄主正在试图取回自己的灵力?”

    柳温和金镜尽皆悚然,究竟是何人如此恶毒?以人养灵,被寄灵的一方就如同被圈养之牲畜,根本无从反抗,直至被彻底抽干灵力,沦为凡人。也不知天纵一脉是否知情。夏元清若真以这般体态,执意参加试剑......只怕是凶多吉少。金镜很是担忧。

    “望桓,夏元清所遇有诸多离奇,你当多多照拂天纵峰,务必助其询查真相,找寻寄主。”

    金镜当下允诺,师尊与师兄分身乏术,再无精力关注此事,看来自己必须往天纵峰走一趟了。

    三人堪堪定论完毕,只见殿外白光一闪,柳温手中就凭空多出一枚传讯飞剑。柳温不由得看了看万古尘。

    万古尘道:“算算日程,想来大小元山的人也宜至矣。柳温,你且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确如师尊所言,大小元山飞舟即刻抵达,弟子先行告退。”说罢,柳温连同金镜一同出殿去了,万古尘也闪身出现了华阳主殿,开放玉山环山大阵。

    柳温直接飞身直向前山,而金镜却是留在了华阳最高处,仰头注目而立。

    玉山上空本是清澄无比,猛然间,高天如幕洞开,翳云分开两排。飞舟自豁开的裂口,缓缓下行。风雪亦随着开启的阵口一同涌入,只是才入阵口,却又纷纷消弭无踪。

    而就在此时,一面古镜自金镜怀里飞出,且灵光骤昏,镜面如同碎冰星裂!这赫然是自己的本命宝镜示警。

    金镜如坠雪窟,似有万千寒意涌遍全身!此次宝镜示警,威胁之大,寒意之盛,前所未有,竟使得金镜怵栗当场!金镜双瞳猛然放大,紧盯着眼帘之下的那艘商驿的制式飞舟,本来船上再普通不过的,被冰雪不断呼啸侵袭的雕栏桅柱,落入金镜眼中,就好似黑天之下的妖魔狂舞。再三确认之后,金镜心神稍定,转头望向古镜,镜面依旧完好,灵光四溢,就好像刚刚的破碎只是幻觉。收回古镜,金镜迅速转身离开,向万古尘所在的主殿疾驰而去。

    飞舟从玉山阵口行入,船身不复冲冰雪,玉山天幕始如初。伴随阵口消失于远天,玉山阵法再度隔绝了两个世界。直到飞舟抵达玉山前门,方才缓缓落下。舱门开启窦永年便携众相继而出,而柳温早已赶到前山,在山门左边等候。

    青年英气勃勃,好似樟松磊落。又如九天高阳,悬于山门道左。

    柳温上前,朗声问候:“诚谢诸位应雪虐风饕时节之邀,趟山跨海不辞万里远赴!在下玉山柳温,特迎于此。”

    还未等他走近窦永年等人,就听得窦永年声音传来:“华阳高徒,首席柳温,名不虚传。”

    柳温回复:“前辈过誉了,诸位远道而来,宗门早已备好宴席,请随柳温入宗一叙,为诸位接风,解舟车之乏。”

    窦永年笑着点头,招呼身后护卫、弟子一同上前,与柳温逐一介绍。论飞英与邓麟亦在其中。柳温目光后移,邓麟付之一笑。柳温转而看向论飞英,后者却未与柳温对视,论飞英正在仰视玉山前山的山门玉匾,倨傲不恭,无需细观便尽数流露,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柳温见其未作理会。不复多言,转身行至前方带路。天资非凡,年少轻狂却也正常,柳温倒没放在心上。要问普天之下,最为纯粹的武夫,最为悍勇的力士,最为独到的御师都出自何方?那必然绕不开与玉山剑宗同列为一品宗门的大小元山与狮子堂了。今番值此试剑之比,正好磨砺玉山锋芒。

    柳温在前边开路,其余华阳弟子两侧随行,后边窦永年却是在与论飞英传音密议。

    “大人可是探出柳温修为深浅了?”

    “至少......月境圆满......”

    “就区区人族而言,如此年岁,这般修为......值得称道。不过依旧是飞絮扬尘、蜉蚁撼树。”

    窦永年不由心中感慨:“盛名之下,果无虚士。窥一华阳柳温而可知这玉山全宗,不愧是‘剑道苍梧,北境魁首’。余痴长百岁春秋,修为境界却与这玉山小辈一般无二!”

    听及窦永年的话语,论飞英只觉刺耳至极,好似有千根利针,直贯耳膜。

    “剑道苍梧?”

    “欲比朝北海而暮苍梧,三醉岳阳的纯阳剑祖吕洞宾?”

    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!”

    论飞英狞笑未褪,眼光骤冷:

    “休说什么‘北境魁首’,这玉山剑宗即便人人皆是‘冯天纵’又如何?此番玉山之行,我定要你苍梧山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