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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玉山门里声声叹

    靡靡秋已夕,凄凄风露交。蔓草不复荣,圆木空自凋。

    明明秋末,可天色却不知为何,低沉灰蒙,全然不似秋日的天穹高远,今年的秋天令人倍感压抑。秋风萧瑟,卷起枯黄的落叶于空中纷然漫舞。寂寥无人的后山,在这浓浓肃杀秋意之中显得分外孤独。秋风扫过树林发出的低鸣,在这空荡的山区不断响起,如泣如诉。

    玉山后山山脚下,一个破落的小院坐落于此,与山为伴,相看不厌。而就是在一座这个小院之中,一位白衣老者正在仔细摆弄着一株紫色的药草,口中还不断呢喃着:“不对啊,这天葵七剑草怎么会还是只有六茎?从栽种到现在,已经是七年了啊。此草一年生一枝茎,到如今这第七年都已过了大半,怎么连一点要生长的苗头都看不见?”

    “呵呵,按你这么种下去,早晚得把它种死。”坐在南边一角摇椅上的年轻人缓缓地伸了个懒腰,转过头来瞥了一眼,向老者投来鄙视的目光,之后便把头侧向另一边,望着玉山天纵峰方向出神,目光游离,一声叹息,不再言语。

    “陆小子,别在那说风凉话,这可是天葵七剑草!珍稀无比,世上连见过的人也许都没几个,更别说栽种了,你有什么资格讥讽我?我不懂如何栽种难道你都懂?“白衣老者转过身来,向那年轻人嚷道:

    “天葵七剑草,基生叶为三叶复生,草叶修长笔直呈剑状:叶柄长约三寸,其枝茎一年一长,长成时总共七根枝茎,故名天葵七剑草。其草叶呈深紫色,又常于每年惊蛰春雷起时吸收雷霆精华而开始长叶,故又称七茎雷叶草。”年轻人回过神来,朝着老者淡淡一瞥,悠悠然继续说到,“此草的生长前六年倒是无所谓,关键就是这第七年,就是其即将长成的一年,必须用......必须用......想知道啊?就不告诉你!”

    “嘿,你个陆小子,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为你出头,在你犯下那么大错后保下了你......”还未等老者说完,年轻人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似乎是不愿再回忆往事,径直向屋内走去,只留下那老者一人走在院子里气急败坏地跺脚咒骂。

    不过须臾,屋内优哉游哉地传来少年的声音“第一,十年前的事,我根本没错,如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相同的选择;第二,说了多少次,我不需要你帮我出这个头,再说了当年你也没安什么好心,不是自愿帮我;第三、我有名有字,不叫小子,如果你还想你的六茎小草顺利生长到七茎,就对我客气一点......要不然这样吧,你替我往宗门跑一趟,做几件小事。如若做得好,我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方法了呢?”

    老者听完前半句,又欲发难,然而听到下半句,顿时一脸谄媚,笑嘻嘻地走入屋内,嘴里说道:“回到前山办事?虽然玉山后山有禁制与前山隔绝,但你放心,完全拦不住我。不知陆小爷有何吩咐?”说完双手作揖,弯下腰来,侧耳倾听。

    虽然年轻人早已习惯这个老家伙的性格,但心里仍是不免骂了一句:好一个没脸没皮的客卿长老!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玉山前山,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,与了无生气的后山天差地别,完全是两个景象。清气澄澄、天界杳杳,山门恢宏、高轩林立。而画栋飞檐楼宇间,千年百尺凤凰台最为惹眼。

    玉山剑宗凤凰台,相传曾有凤曾游临此处。《玉山剑宗编年图录》有过这么一段记载:“沐风执掌剑宗二年,自创剑招,命名游凰。剑台试剑,大成之日,剑芒绽放凤凰虚影,华彩万丈,竟引得九天之上真凰飞来,常驻剑台,甘愿俯首任其驱使。遂改剑台为凤凰台。时至今日,凤凰台看上去依旧灵韵十足。凤凰台周围,早已围满了玉山剑宗的众多弟子。

    今日是玉山剑宗试剑大会报名开始的日子,只需在凤凰台上运气舞剑,只要达到了准入标准,凤凰台便会及时做出反馈,录入名字,授予名额。试剑大会自入秋开始筹备,来年春至正式开始,整个清冬,皆是玉山剑宗弟子们的准备时间。玉山剑宗诸多弟子,纷纷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。

    “听闻此次试剑和以往不同,宗门还邀请了其他门派同辈弟子前来切磋较艺?”在凤凰台下,许多弟子皆在议论此次大会。

    “有小元山的论飞英、狮子堂的邓麟、太玄天的杨奇邃、梅香岭的梅异......对了,似乎还有清嘉池的仙子,但具体是清嘉池七仙子中的哪位便不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只有小元山来人?大元山没派人来,那到不足为惧;只是这‘稚狮’邓麟、清嘉池的仙子和梅香岭的传人不好对付啊,况且还有一个来自太玄天底细未明的杨奇邃.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们别小看这个论飞英啊,虽然他未入大元山。但是却有传闻说,他在大小元山的比试中击败过大元山的汤护呢。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,华阳峰的柳温师兄,朝露峰的曹文埴哪个不是天资绝世,一身修为比起他们不差分毫,哪怕是星河峰的苏运,都有一战之力。”

    “对了,你说这凤凰台,当真有凤凰潜藏在里面吗”“你傻啊?肯定没有啊!凤凰台上早就有先辈布下阵法,用来进行测试啊。”“原来如此,亏我还真以为有凤凰躲在里面呢!”“骗三岁小孩的故事你也信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们还在这里闲扯什么,还不赶紧登台?”来者是华阳峰首徒柳温。

    众弟子纷纷行礼:“是,柳师兄。”说罢,一众闲聊的弟子正待要离开,却又被柳温叫住:“等等,你们可曾有人看到天纵峰的人来参加试剑大会?”

    “那些缩头乌龟?他们自前几年就一直躲着,未曾在任何比试中出现了,今年哪还有脸来啊?”“是啊,他们今年就一直从未参加过宗门比试和试炼,会参加试剑大会才怪。”

    “师兄管那几个不合群怪人做甚?今年肯定又会是柳师兄力压群雄,毫无悬念地夺取桂冠,这里先提前恭喜师兄了!”

    “是啊,恭喜师兄......”

    “够了,都住口!”听到同门的恭维,柳温脸上反正出现愠怒,转身就走,“以后谁再敢奚落天纵峰,休怪我柳温无情!”

    众人听到柳温呵斥,皆是一愣,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就在此时有新入门的弟子发问“天纵峰?宗门七大奇闻中的天纵峰吗?小弟今年刚入门,只闻其名未见其人,师兄们能否叙述详尽始末?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同一时间,位于凤凰台以南的天纵峰上,皓首皂衣、垂垂老矣的冯天纵在正蹲坐在天纵峰的台阶之上,三年来毫无朝气的双眸,此时却是湿润的。他抬头望着刻有“摘星楼”三字的牌匾,手中紧握着玉制的弟子名刺,良久,亦是一声长叹。

    仔细观察,不难发现,被冯天纵手指盖住的刺签上,隐隐约约露出了弟子姓名的第一个字-——“陆”,而名刺颜色为紫色,龙骧虎啸,紫气东来,是为人中之龙。

    玉山剑宗剑派立派千年,紫色的弟子名刺,也只不过被赐予过六次罢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,为何拒绝与大元山的黄道君、书院的李墨骞共同参加地榜试炼?”黑发皂衣,形貌昳丽的中年剑神俯下身子,低着头向那十一、二岁的孩童慈爱地笑着问道。

    “孩儿才不要入什么地榜!就黄道君和李墨骞?一个是炼体不练气的自虐狂,另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掉书袋,孩儿才不屑与之为伍,大家把黄道君与李墨骞这种角色与孩儿相提并论,孩儿可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。义父您是举世无双的剑神哎,作为您的孩儿,也应该是举世无双才是啊。下次盟试,什么天地人三榜,孩儿通通看不上,要入就入那在天地人三榜之上的星辰榜!从今天起,孩儿就把轩舍改为“摘星楼”,孩儿也想像义父那般,做一个能吐气便成虹霞,只手可摘星辰的神仙人物!”男孩兴奋地回答道,小脸满是期待。

    中年剑神左手轻抚孩童前额,右手解下自己佩剑,并将其递到孩童跟前,才十岁出头的孩童,竟然毫无阻碍,顺利拔出了当初费尽人间铁,铸就匠师尽销骨的太岁。太岁既出,锋芒闪动,只见那横溢出来的剑气化作一抹流光,撕裂天空,捅开层层云海,直遁汗漫太清。

    青冥之上,剑音爆鸣!

    有乘风疾行的金甲卫士,停下抬头仰望那自下而上激射而来的锋芒,口中犹自喃喃:“怎么又一个?”

    坐于云海间的苍颜白发的钓鲲老者,看似毫不在意、波澜不惊,可是手中的钓竿却难以察觉的轻微颤动。

    那一日后,玉山剑宗,在整个大陆上,又多了一位同阶无敌。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冯天纵收回思绪,从台阶上起身,两手轻轻拍了拍尘土,顺阶而下。

    “这一次,定不会再让我的孩儿们受委屈了。”冯天纵缓步走下天纵峰,直向玉山主峰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