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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:大势、交代遗言

    南疆,大势宗总坛。

    曾经如日中天的大势宗,如今几近灭门。不仅总坛所在一片废墟,幸存门众总数也不过百余。

    山壁上一处洞府内,大势宗如今高层几乎尽在此地。

    这处洞府原先是外道三十六洞之一的分坛所在,先前大战,大势宗总坛被夷为平地,外道分坛也大多被毁,这处所在算是相对完整,由此在未重建天罚谷之前,被暂选定为总坛所在。

    洞内大厅之上,分上下首摆了十余张椅子,正中一方祭桌,上面摆着百利无极的牌位。灵位之前,除了香烛贡品之外,还有一柄残破巨刃,正是百利无极的佩刀“凶牙”。

    灵前只有一把交椅,上面坐着的自然是新任宗主风刹那。

    下首左侧居首的自然是副宗主蒙力,其后便是罂粟、尊虎等新任长老团成员。

    右侧则是以钩吻为首的,大势宗新晋“八杀将”。

    这些,便是如今大势宗的全部高层。对比昔日鼎盛时期“刀魔”百利无极座下八大杀将、三十六洞洞主的豪华阵容,如今的大势宗可谓人才凋零。

    此时堂上众人正在热议着什么,这是大势宗重建后的第一次高层会议,而众人所议论的则是那名银发神秘人。

    此人逼退梼杌在先,跟着一人镇双王,令饕餮、混沌不敢轻动,此等战力、风采已非常人所能企及。

    更何况其一手《大势八法》更在百利无极之上,而必死舍身技“白虎真身”亦在他的手上展露出全然不同的效果,让老八杀将之一的尊虎心悦诚服,甘愿血誓、生死相随。

    风刹那甚至断言,己方三人天地熔炉锤炼神魂进阶,应该也是出自这神秘人之手。

    人界如今情势下,这样的存在足以左右大局。这样的人物,大势宗众部又如何能够不议。

    其实聪慧过人的风刹那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个银发人就是沈逸风,奈何,大势宗不是自在宫,风刹那也不是风战,前者没同门之谊、后者无兄弟之情,因此也只是怀疑,无法确定沈逸风的真实身份。

    首位的风刹那环顾堂下,叹了口气道:“那人究竟是不是消失许久的天绝沈逸风,还有待考察,这方面还是要继续查实才行。”

    堂下众人纷纷称“是”,毕竟是足以改变局势走向的强人,不能轻视。

    风刹那点了点头,继续道:“除了继续探查此人之外,身为宗主,我还有几点提议相与诸位商议。”

    堂下众人看着风刹那并没有人多言,而是等待下文。

    风刹那遂继续道:“其一,是继续搜索天罚谷,看是否还有伤员以及重要物资等,虽说希望渺茫,可好歹也是个希望。”

    说着,风刹那看了眼左侧众人,当即说道:“此事便由尊虎长老负责吧。”

    尊虎起身领命,抱拳道:“谨遵宗主之命。”

    风刹那点了点头道:“其二,自然是重振大势宗。”

    重振宗门,不外乎人、财、地。

    其中财这一块,大势宗虽然总坛被毁,但一些外门生意之类的遍布南疆,虽因妖灾损失不少,可千年经营,自然有所积累,短期用度尚且无碍。

    关键是地和人,地还在,但此时确是一片废墟,修缮重建工作自然是重中之重。

    同时,无论总坛重建的多么辉煌大气,手底下没人也依旧白扯。

    就靠如今这区区百余人,复兴宗门无异于痴人说梦,所以无论收徒也好、招小弟也罢,最终结果就是想人丁兴旺。

    罂粟淡然起身,行礼道:“宗主,这些事就交给属下去做吧。”

    虽说风刹那、蒙力贵为正、副宗主,可毕竟年轻,当初并不曾实际参与管理、决策,后又一直忙于修炼,无论是对宗门的了解程度、秘辛掌握,还是各项管理,对比罂粟、尊虎这些前辈老人而言,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

    这方面,资历才是一切,修为、战力没有半点助益,可以说全然无用。

    风刹那点了点头,赞许道:“有大长老负责,本座自然放心。”

    罂粟则是缓缓道:“我大势宗经营千年,底蕴还是有的,重建方面无论财力还是人力都不是问题,只需要时间便可,这方面并没有什么难度。难的是门众弟子方面......”

    说着,罂粟思索片刻道:“属下有个想法,不知是否可行。”

    “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“宗主,妖兽肆虐之下,南疆受创严重,若是走正常招收门徒的路子,莫说人才了,就算放低标准,也招不到多少种子。况且,从入门到成才,少说也需要十数年乃至数十年,最多算是远水,解不了近渴。当然,种子的搜罗还是必要的。”

    蒙力频频点头道:“大长老所言有理,只是不知如何解这近渴?”

    风刹那看着罂粟道:“大长老有话直说便是,特殊时期当行特殊之法,何况我大势宗行事,向来百无禁忌、只问内心。”

    罂粟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整合。”

    “整合?”

    “对,如今妖祸横行,大多宗门遭殃,与其放任自由最终被妖兽逐一击破,不如由我大势宗将这些宗门整合起来,比起散兵游勇,相信力合一处更能有效打击妖族。”

    身为罂粟弟子的钩吻一愣,脱口道:“这不就是吞并么?”

    罂粟微微一笑道:“你说的对也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,您此话怎讲?”

    “吞并是强势压服,整合则是强强联手。当然,究竟是吞并还是整合,这就不好说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顿时了然,说白了就是看人下菜单,能吞的就吞,吞不了的就合作,也就是所谓的整合。这事就简单了,看的无非就是一个实力罢了。

    风刹那欲言又止,跟着便眉头紧锁,看得出他心中有所疑虑,只是不知或者不便直言,同时也在认真思索此事的可行性。

    蒙力为人粗狂,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,心中疑虑向来直言,遂开口问道:“如此一来,我大势宗势必不够纯粹,向心力和凝聚力以及忠心度方面是否......”

    罂粟淡然一笑并没有回答,而是反问了蒙力一个问题:“副宗主可记得我大势宗之前身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风刹那顿时抿起嘴角、眉头舒展,显然已下决心。

    罂粟的意思很明显,当初大势宗也是由八家宗门联合组成,和如今的整合异曲同工,千余年发展下来,不也同样缔造了大势宗的赫赫威名以及三圣宗之一的崇高地位?

    只听风刹那赞许道:“大长老此计甚妙,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,又何谈重振大势宗雄风!此事,大长老放手去做,一切后果由本座承担。”

    罂粟看着主位上的风刹那,神情有瞬间的恍惚、仿佛坐在那里的是百利无极,心中着实欣慰。

    “有主见、有担当、有魄力,头脑、心胸、武力,刹那无一不是人中翘楚,不仅有乃父风范,甚至青出于蓝。一直当他们还是孩子,未曾想却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,自己真的是老了。”

    罂粟点头行礼,微笑道:“谢宗主,属下必不辜负宗主信任。”

    风刹那则颔首回礼,以示对这位大长老的尊重,回应道:“不必如此,大长老乃我大势宗之栋梁,有您和尊虎等一众前辈在,我们这些小辈的心才能定。”

    罂粟再次行礼,这才回到座位。

    之后,风刹那又提了几条,基本都是指定了一些事情的负责人和相关的权利等。

    风刹那交代完毕,众人皆在思索自己负责的部分日后应如何行事,堂下一时无语。

    突然,罂粟眉头一皱,起身道:“宗主,您似乎将权利全部分散,其中有些甚至是宗主的特权,您也全都分给了长老团。”

    风刹那回应道:“特殊时期嘛,适当的分权才能有助于更快更好的重建宗门。”

    罂粟追问道:“部分权利下放,属下可以理解,可完全不必如此彻底,其中有些甚至是您故意放弃一般。还有,方才您甚至将蒙副宗主的权利一并下放,这就很不正常了。”

    风刹那微笑起身道:“本座虽继承了宗主之位,可说道宗门管理,远无法与长老团的诸位长老相比,这方面蒙副宗主也一样。所以方才蒙副宗主也并未出言反对不是?一切不过是为了宗门。”

    “不对。”右侧新晋八杀将中的腾山起身拱手道:“宗主,倘若如您所说,那放权给长老团自然合情合理,可我等与宗主和副宗主同样没有经验,为何也得了莫大权利?尤其是我,加入宗门时间如此之短,人都未必认全,您也一样给了许多特权,这又是为何?”

    风刹那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,开口道:“腾山,本座......”

    “刹那。”

    发声打断风刹那的是罂粟,仅以以往的关系,这声刹那合情合理,可在风刹那成为宗主的此刻,就上下级而言,罂粟绝对逾越而且无礼。

    风刹那自然没有任何不满,反而脸色有着一丝的忧郁,正待开口只听罂粟继续道:“刹那,你们这些孩子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,我太了解你了。虽说如今你修为、实力远在我之上,可我相信有些本质是绝不会变的。”

    罂粟上前一步,目光紧紧的盯着风刹那,说道:“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担着,就怕让旁人为你担心,从小就是这样。大势宗是我们的家,都到这个地步了,还有什么事不能说与我等,你一个人又怎么抗的了那么多重担,难道在你心里,我们连帮你分担的资格都没有吗?”

    言罢,罂粟的眼眶隐含泪水。

    风刹那明显有些慌神,连忙起身解释道:“罂粟姨,您言重了,刹那不是那个意思。我......”

    “大哥。”这次出声的是钩吻。

    钩吻起身来到其师罂粟身边,看着风刹那道:“大哥,咱们在魔界一同走过多少生死险境,早就生死相依了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这是当然”风刹那连忙道:“我与蒙力真心拿你当自家妹子看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何你与蒙力哥都放弃了手上的权利,却将这些给了我?你与蒙力哥显然另有打算?为何不带上小妹一起?我想你们要做的事应该是有生命危险,所以不想让我涉险对么?”

    风刹那一时语塞,喃喃道:“钩吻,你......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才有如此安排?”这是罂粟从旁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我......”

    “大哥。”这次是蒙力开的口,之间蒙力起身来到风刹那身侧,开口道:“还是我来说吧。”

    风刹那无力的点了点头,转身背对众人。

    “简单点说,就是大哥与我打算安排好宗门之事后,动身前往西北大荒。”

    尊虎一惊,顿时道:“去哪做什么?那里可是妖兽大本营啊。”

    “刹那哥、蒙力哥,你们是打算反攻妖族?”钩吻边说边来到风刹那身侧道:“两位哥哥,带小妹一起去吧。”

    尊虎急切道:“你们疯了么?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?”

    风刹那苦笑道:“说反攻有点夸张了,我和蒙力只是打算过去看看,毕竟对大荒的情况一无所知,这对我族来说并非好事。必须要掌握一定的情报资料,如此才能想出应对之道。”

    蒙力从旁接话道:“当然,若是却有天赐良机,那么刺杀一二也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太危险了,大荒可是妖兽大本营,你们深入其中,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。”

    “风险是必然的。”风刹那笑道:“难道苦守大势宗等着妖王进犯就没有危险?与其被动防守,主动出击或许更好,不说干掉一两个妖王,哪怕就是探查出一些有利的情报消息,对我族来说也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罂粟冷着一张脸道:“所以,你方才所做一切,是在交代遗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