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套基础剑技,其实并非风肴当年入门时所练的那套基础剑技,而是经过后天改良的作品。
风肴曾私下做过对比,改良之后的基础剑技,比之以往不仅威力更强,打下的基础更是夯实,对日后修炼其他高阶剑技,甚至是转修别种武器,均有莫大的好处。
一直以来,风肴都以为是某位真人,甚至是清闲真人亲手改良的结果。但他不知道的是,现在他们所练的这套基础剑技,其实是出自沈逸风之手。
那一年,沈逸风不过十岁,练剑不足一年。
三天殿前广场,数名道童正在洒扫清洁,这工作沈逸风做了十几年,如今再见不禁嘴角又带上了一抹微笑。
风肴一路行来,不断的观察着这名银发青年,后者对自在宫非常收悉,尤其是山腰往上的区域,甚至比自己还要熟悉的多,每到一处眼神中总透露着浓浓的感情,似乎总能回忆起什么,难道此前他曾在山中住过?
正在这时,一名身穿道袍的道人迎面而来,风肴见到此人,立刻停下脚步躬身行礼,毕恭毕敬道:“弟子风肴,见过云轻师叔。”
“云轻?”沈逸风回过神来,看到眼前道人不由一笑,果然是老熟人。
当初沈逸风率队前往大势宗为小妹风致订婚献贺礼,这云轻便是随队之一。那时沈逸风战力有余、经验不足,所以自在宫安排了云轻随行,弥补沈逸风不足。
云轻是学者型人才,主力研究天下各大宗门,虽说有大修士修为,但战力不值一提,不过当初在初阶大修士停懈几十年的他,如今已经进阶中阶大修士,倒是出乎沈逸风预料。
云轻点头回礼,看着沈逸风只觉得有些眼熟,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,心中着实有些怪异。
如沈逸风这样气度非凡的年轻人,任谁若是见过,怎么都不会忘记才对。
他又怎么会想到,走过初始之地后,沈逸风容貌大变,与过往相比,只有三五分相似,气质、气势更是天壤之别。莫说云轻,就算是风战、风致二人见到,也未必敢认。
疑惑归疑惑,云轻到底没有失了大宗风范,对沈逸风拱手道:“贫道云轻,奉掌教命,请公子前往大赤天殿一叙。”
“啊?”风肴大吃一惊,不由失声道:“大赤天殿?”
“无礼。”云轻呵斥道:“身为自在宫弟子,如此惊慌成何体统?罚你回去手抄道德经,抄完拿给我看。”
“呃.....”
“呃什么?有意见?抄两遍。”
风肴一副苦瓜脸,哪里敢在多说废话,连忙躬身道:“弟子遵命。”说罢,转身向沈逸风行礼之后,忙不迭的小跑离去。
说实话,云轻心中的震动并不比风肴小多少,“大赤天殿”那可是三大殿之首,历来能开大赤天殿的重大事件,除了重大节庆,祭祀三清之外,也就门下弟子进阶真人或飞升上界这等震动天下的大事才会动用。
除此之外,就算是大觉寺圣僧和大势宗宗主亲至,也用不到大赤天殿。
眼前这年轻人究竟何方神圣?
沈逸风向云轻回礼道:“多谢道长,在下恭喜道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”说罢,微笑拱了拱手,便朝大赤天殿行去。
云轻再次骇然,他什么人?怎么会知道我修为有所提升?
大赤天殿内,掌教清虚端坐首位,除他之外空无一人。沈逸风行至殿门,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,躬身行礼道:“弟子沈逸风,拜见掌教师叔。”
清虚面无表情道:“进来吧。”,语气显得有些清冷。
沈逸风无奈叹了口气,苦笑一声迈步进入殿内,行至清虚身前丈许,停住脚步再次躬身行礼道:“掌教师叔,别来无恙”。
清虚并未回话,就这么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。
一年多未见,这名曾经自在宫最杰出的弟子今非昔比,不仅容貌大变,气度更是虚无缥缈、空灵非凡。
若非狂僧来信,清虚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。
方才看这师侄进来的那一瞬间,清虚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清闲师兄,虽说无论穿衣打扮、容貌声音甚至是身形体魄,二者没有丝毫相似之处,但那种气度、气质,简直与临近飞升的清闲师兄一般无二。
只不过,清虚依旧记得当年沈逸风失踪后,收到的第一封狂僧亲笔信,信中内容令清虚震惊不已。
也因此,清虚如今并不确定眼前之人是否依是旧人。
故而,表面上清虚神情自若,实际上体内真元涌动,如临大敌。
这里不得不说,当初沈逸风受到伏击,被打入初始之地后,狂僧有感于无法确定沈逸风会有何种变化,曾书信清虚和百里无极,正式言明沈逸风的真实身份,并如实告知日后一旦其回归后,有可能的变数。
此后,清虚一直处于极端矛盾之。一方面,清虚十分看重这名师侄,盼望其吉人天相,能平安归来。
另一方面,又十分担忧如果回来的不是沈逸风又当如何?
尤其是知晓其真实身份之后,清虚更是担忧。如果回来的是“它”,那自己如何处理?
且不说自己远非其敌,就算打得过,又能否下得去手?
后,沈逸风回归。
清虚再次收到狂僧来信,知晓其已然回归,并容貌大改,可不知是狂僧忘却还是故意为之,心中并未提及沈逸风是否依旧往昔。
从那天起,清虚便惶惶不安,既希望再次见到这名师侄,又怕若有变故,自己如何自处。
当沈逸风拜会山门时,清虚便决定剑试沈逸风,若还是以往那个他,固然最好。倘若他已非他,那清虚宁愿身死护道。
在清虚的想法中,即便真的能将已变做“它”的沈逸风斩于剑下,清虚也会自刎当场。
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兄的期待,对不起天下人的期待,不仅没有让沈逸风成才,反而令其堕入魔道。
心向天下,宁死不负天下人的清虚,就是如此这样一个固执的老人。
可以说,无论如何,清虚是抱着必死的觉悟面见这位曾经自在宫最杰出的弟子,清闲师兄唯一亲传弟子兼义子的沈逸风。
二人对视良久,沈逸风无奈开口道:“师叔,虽说经年不见,可也不需要看这么久吧?”
清虚冷哼一声道“贫道可看不准、看不清。”
“师叔此言何意?”
“你自当知晓,何必明知故问?”
沈逸风苦笑道:“我若非我,还能是谁?”
“贫道怎知?”
“师叔,若真如此,弟子便不会如此上山了。”
“哼”清虚冷哼一声,面上虽冷,心中却着实信了三分,一颗悬着的心也略微放下几分。
不过,事关重大,清虚到底是无法全信,遂开口道:“贫道怎知你不是故意为之?”
沈逸风无奈摇头,这名师叔哪里都好,就是这个固执和认真实在要命,“师叔以为如何?”
“总要试过才知道。”
“师叔想如何试?”
“看剑。”话音未落,清虚身形不动,无形剑气凌空击向沈逸风面门。
“唉”随着沈逸风的一声叹息,伸出一根食指,一指点在那道剑气之上,无形剑气支离破碎。
这一剑虽说仅仅只是试探,但也有五成威力。清虚心中清楚对方绝对接的下,却未曾想到对方居然接的如此轻松惬意,甚至都感受不到对方的真元运转。
“师叔可还满意?”
“不足”
“那?”
“再战”
说罢,清虚长身而起,同时手中青光闪耀,古剑“七星龙渊”现身,跟着一剑撩向沈逸风。
沈逸风飞身后退,剑尖离面门不过三寸。
二人身形闪烁,眨眼便出了大赤天殿。
半空中,清虚持剑而立,与百尺之外的沈逸风四目相对。
“拔剑。”
沈逸风再次叹息,心知今日若不一战,绝难善了,遂朗声道:“如此,弟子得罪了。剑来......”
一声“剑来......”出现在沈逸风手中的却非古剑“湛卢”,而是后山藏剑池中飞起一道寒芒,落入沈逸风手中,却是一柄断剑。
以如今“湛卢”的层次,纵然受到压制,却也凌驾其他古剑之上,若是以“湛卢”对“七星龙渊”,一个不慎便是断剑的后果,沈逸风还真不敢冒险。
清虚见到沈逸风手中断剑,心中顿时感慨万千。
那柄青芒中隐现霜露的断剑,清虚在熟悉不过,因为这柄名为“叶上秋露”的断剑,曾伴随清散真人超过百年时光,后在西北朱厌一战中,被朱厌一击断剑,清散真人也在那一战中陨落。
沈逸风轻抚剑身,感叹道:“非是弟子小觑师叔,湛卢异变,如今不能轻易出窍,今日以清散师叔佩剑对战掌教师叔,望师叔海涵。”
说罢,沈逸风手捏剑诀,赫然摆出《青莲剑诀》起手式,朗声道:“弟子沈逸风,剑名叶上秋露,请掌教师叔赐教。”
清虚单手持剑,正是《北斗帝威诀》。左手轻抚三尺长须,回道:“本座自在宫掌教清虚,佩剑七星龙渊,请。”
遂,巅峰剑决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