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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:镜花水月亦为真

    巴蜀边界,华灯初上之时,两男一女三道人影围坐篝火。女子正在熬着一锅浓汤,随着锅中咕嘟咕嘟的气泡,香气四溢。不必品尝,只需闻上一闻便知这是一锅好汤。

    火堆不远处,一名样貌出众、表情冷酷的帅哥正盘膝静坐,五心朝天。耳中听着不断传来的诵念声,正自全力协调体内真元,游走各大要穴经脉。

    另一名男子负手而立,对比端坐练功的那名冷酷男子,此人容貌近乎完美,正以一把充满磁性的嗓音不断诵念着艰涩难懂的口诀,引导者冷酷男子的修炼,正是沈逸风、夜无痕两兄弟,而正在熬制那一锅浓汤的,自然也就是凌非烟无疑。

    大概二十天之前,沈逸风协助苍松彻底平定了南海局势,跟着便向苍松辞呈,携带内子凌非烟和义弟夜无痕回归自在宫。

    由于没有紧要之事,加之一行三人中有两人不善或无力飞行,因此沈逸风倒也不急着赶路,三人昼行夜休,一路观光兼旅行。

    当然,夜无痕的修行必然是一刻都没有落下。每日清晨,兄弟二人一同修炼基础功法。晚间歇息,逸风便根据夜无痕自身情况不断调整改良,务求为夜无痕量身打造出最适合的功法战技。

    良久,夜无痕缓缓收功,慢慢睁开双眼欣喜道:“义兄,这套功法果然更具效果,对比之前的功法,更加适合我。”

    逸风微微一笑道:“这套功法是根据你多年杀手训练改良得来,想来也是与你十分契合。但你也莫要开心过早,这套功法的优缺点都太过明显,终归不是王道功法。”

    所谓杀手,无一不是追求的潜藏隐遁、一击必杀。

    即便是多次攻击也全都是定点打击,累计多次伤害于一点造成深度破坏,所以,被狙杀之人很少会出现多处伤势的可能。

    因此一名出色的杀手都长于隐匿,擅于爆发。将全身的力量高度凝聚瞬间爆发,这才是杀手的本质。

    根据这个原理,沈逸风以自在宫《玄天五绝》为根基,参揉南疆大势宗的《大势八法鉴》部分理念,创出一套功法。

    功法虽然并未全功,但已然展现凝劲快、极速度、高爆发的特性。当然,依靠天平两端剧烈切斜所造就的强力功法,在优点极度耀眼的同时,缺点也是十分明显。

    首先,这套功法重在狙杀,而非缠斗。一击或数击之内若不能了结对手,那么陷入缠斗之后,己方毫无优势。

    其次,刚不可久这是通病。这套功法讲究高爆发,自然也就会后劲不足。一旦开打持久战,那与找死无异。

    这等极端功法,会修炼的人并不多。可恰恰毕生精研暗杀之道的夜无痕对这种功法欣喜若狂。

    “义兄,我明白,但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之事。或许这功法缺点良多,但它的优点与我十分契合,这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夜无痕看起来非常兴奋。这也难怪,自打跟随逸风修道以来,诸般功法逸风几乎是倾囊相授,可夜无痕修炼起来都颇为坎坷,进境不顺,由此逸风这才开始着手自创功法。

    “无痕,你也不要过于高兴。这套功法毕竟草创,不仅尚未全功而且还需要仔细推敲改良,最终能走到什么程度尚未可知。”

    “义兄,这有什么?你担心的太多了,你没做过杀手,不会明白杀手那种朝不保夕,有今天没明日的感觉。只要这套功法能将我的战力最大限度的提升,那么其他的隐患全都是些许小事。”

    说着,夜无痕突然想到了什么,对着逸风询问道:“对了,这套功法还没有名字呢,义兄作为原创者,理应给这套功法起个名字的。”

    逸风一愣,说道:“我到真未想过此事。”说罢,苦思片刻道:“命名这种事为兄真的不擅长,你是第一任修炼者,不若你来取个名字好了。”

    夜无痕哈哈大笑道:“义兄说笑了,你何时听说过杀手咬文嚼字吊书包的?”

    兄弟二人相视一眼,顿时哈哈大笑。大笑声中,夜无痕打趣的说道:“叫无名功诀是不是太过随意了?”

    一旁安静熬汤的凌非烟,看着开怀大笑的二人,抿嘴一笑道:“汤好了,过来喝上一碗吧。”

    沈逸风、夜无痕二人来到汤锅之前盘膝坐定,接过非烟递过来的浓汤,深吸一口气,由衷赞叹道:“好香”“好汤”。言罢,二人完全不顾浓汤的炙烫,大口灌下。

    一口气将汤喝的精光,二人不约而同的长吁一口气,享受着热汤入腹所带来的愉悦。

    凌非烟一边为二人添盛热汤,一边笑着对沈逸风说道:“这套功法由你所创,由无痕所修。既然你二人一个是创造者,一个是首位修炼者,不如就由你二人名字命名如何?”

    夜无痕立刻喜道:“好啊,正好也是个纪念。”

    沈逸风略一思索道:“我二人的名字不管怎么组合,都不好听啊。”

    夜无痕点了点头,说道:“也是,那不然用兄嫂的名字?”

    沈逸风摇了摇头道:“还是差点,咱们三个名字怎么组合都不太顺耳。”

    将手中盛满热汤的瓷碗递给夜无痕,凌非烟继续道:“你名字中有个夜字,杀手又通常在夜间行动。这功法又未全功,那么暂叫它《夜之章》吧,等日后这套功法大成时,在赋予它一个完整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沈逸风点了点头道:“嗯,就像我宫《太乙三天诀》,每一重境界都有自己的名字一样,也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夜无痕大笑道:“这个名字我喜欢,冰冷霸道又带着些许凄凉的诗意,我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叫这个名字。”逸风品味片刻,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。

    就此,“无名功法”第一篇章“夜”正式定名,随着无数次血战、杀伐,当第二篇章“无”及最终篇章的“月”全功之后,便正式奠定了日后四大圣宗之一“夜月刀宗”镇宗神技的无上地位。

    三人围坐篝火,吃喝谈笑,逍遥自在自不必说。凌非烟突然兴起,悠悠说道:“如此良辰美景,可惜无琴,不然妾身就可抚琴一曲,为二位助兴了。”

    逸风一愣,夜无痕随即说道:“大嫂居然会抚琴?”

    凌非烟微笑的道:“幼时家境虽说贫寒,但父母为了让我许个好人家,咬牙自己受苦也让非烟学了几手琴棋书画,只是可惜......”

    想到过去种种,凌非烟脸上不禁流露出悲伤之色。逸风连忙开口道:“想要抚琴一曲这有何难,稍等片刻,我去去就来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逸风已消失不见,超绝身法却未曾带起丝毫涟漪,看得夜无痕眼大如牛,羡慕不已。

    一炷香不到的时间,逸风去而复返,怀中横抱着一把焦尾古琴。

    “你看这把琴可还趁手?”逸风笑吟吟的将古琴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凌霄接过古琴放置膝头,双手轻抚琴弦道:“妾身只是会弹奏几手而已,连琴艺都算不上,哪有资格挑剔乐器?”

    调试了一下琴音,凌霄微笑道:“二位若不嫌弃,那妾身便献丑了。”

    言罢,纤纤玉指轻柔的扫过琴弦,琴音于五指间流转而出,清脆、悦耳。

    凌非烟的琴艺确实如她所言,不过只是精通,距离精湛还有些距离,但她所弹奏出的琴音却引人入胜、夺人心魄。

    这无关乎她的血脉和力量,而是情感。

    舒缓流畅时犹如小桥流水,节奏欢快则似跳脱精灵。凌非烟的琴音似乎带有某种魔力,可以让人不自觉的被带入琴音世界中。

    即便琴艺手法算不上精湛,但以情入境,这已是世间一流琴师未必能有的技艺。

    凌霄十指急弹,凝重厚实的琴音居然隐隐透出战阵杀伐之气,仿佛坐在那里的并非是一名娇柔女子,而是胸藏百万雄兵的巾帼女将。

    夜无痕修为未足,被这琴音所激,紧握双拳,额头青筋暴露,似是随时都会忍不住暴起杀人。

    逸风尽管有足够的能力保持灵台清明,但琴音入耳却也不禁想到那晚与师尊后山断崖喝酒谈心时的情景。

    眼见夜无痕就要按耐不住,一只白皙手掌轻拍在其天灵之上,《太乙真诀》直灌入脑,令的夜无痕瞬间恢复清明。

    跟着,一抹湛蓝划破夜空。湛泸出窍、逸风持剑而立,月色下挥剑起舞。一招一式仙气四溢,全然没有半分烟火之意。

    此时逸风所舞的,赫然便是那晚清闲真人与后山断崖演练的逸仙之剑。

    尽管逸风当日并未用心,甚至之后全然不记得半式剑招。

    然而在凌非烟的琴音之下,逸风的心境居然没来由的空灵之极,冥冥中感受到了那晚师尊的心境,由此意通剑技,将那逸仙之剑完美重现。

    凌霄曲终、音消,逸风收剑、归鞘。四目相对,万般柔情、绵绵爱意,尽在不言中。

    “好”夜无痕拼命鼓掌,大声叫好。“兄嫂琴艺无双,义兄剑技非凡,真是太好了,太赏心悦目了。我这一辈子也没听过这等琴音,更从未见过如此神剑。”

    逸风轻抚湛泸,笑着说道:“那晚义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我在自在宫后山断崖处,对月饮酒谈心,便是舞的这套剑技,那时义父飞升在即,所以这套剑技飘逸绝伦、没有半分斧凿痕迹。实为逸仙之剑!”

    “这套剑法可有名字?”凌非烟问出口的疑问,自然也是夜无痕迫切想要知道的事。

    “镜花水月、如梦似幻,似假亦为真。若真要为这套逸仙之剑命名,那就叫《镜花水月》吧。”

    “镜花水月?”夜无痕摸着下巴道:“没什么新意,但是这寓意确实和这套剑技很配。”突然,夜无痕怪叫一声:“啊,我想到了。”

    跟着,夜无痕起身、旋步、拔刀,动作一气呵成。匹练刀芒一闪而逝,锋锐刀气破空而去,一片飘零枫叶一分为二,接着化为虚无,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镜花水月、亦假似真,拔心之刃、破世间万象,我自一刀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