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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:人心难测、欲望难填

    主看台前,清散真人、大势宗四大杀将、大觉寺剩余四位罗汉并肩而立,身后则是三宗八位小辈以及重伤已经无力出战的清虚、百里无极二人。

    清散真人持剑在手,表情愤怒。只因为对面二十余人中至少有十余人以往都堪称正道代表。其中尤其以鹿柄乾、柳飘萍、和火平天三人为首。

    “仙翁”鹿柄乾,“疾风剑”柳飘萍二人是天宗正副宗主,而天宗和自在宫同属道门,乃是天下道门第二,实力雄强,三圣宗之外,天宗可谓一枝独秀,也算得上上品宗门中的大佬级存在。

    而且天宗不仅处处以正道自居,还紧跟自在宫脚步,以自在宫马首是瞻,一向被认为是自在宫最忠实紧密的战友。几百上千年来,两宗互通有无,着实从自在宫得了不少好处。

    火平天,本名不详,最喜欢别人叫他祝融。算是孤家寡人,其所在宗门原本只是小门派,被邪派灭门,恰逢其外出办事所以只活了他一人。

    没想到他奇遇连连,居然吃了一颗上界万年火莲子而未死,从此在火之一道进境神速,改名火平天,后寻上当年灭其宗门的那个邪派血腥复仇。

    其后两百多年的时间,火平天堪称天下邪魔外道的克星,出手狠辣、毫不留情,灭在他手上的邪派宗门至少有两位数,所诛杀的魔头更是不计其数。

    在正道中地位崇高,最近数十年一直处于半隐居的状态,几乎未曾在人前露面。

    相比较这三人过往的嫉恶如仇、正道魁首典范的人物,其余如欧阳敬天这种,只能尚算是正道中人的还有九人,大多是中品、上品宗门宗主级人物。

    其余的则都是邪派魔头,而类似的正道宗门,还有不少此刻正站在无名氏一方。

    讽刺的是,那些平日行事随心所欲,从不在乎正邪之分的宗门,却是无一例外全都站在三宗一方,无名氏麾下则是非正既邪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清散此刻心中纵有千言万语,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简单的问话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火平天冷哼一声说道:“老夫为天下做了那么多事,杀了那么多的魔头、灭了那么多的邪魔外道,可结果呢?天下人怕那些魔头多过怕老夫,那些魔头随便就可以呼风唤雨、作威作福,老夫呢?前脚相救与他,后脚他就觉得你善良可欺捅你刀子,这种事可还少了?这天下还有几人记得老夫?既然他们无情,老夫何必有义?”

    空仁禅师双掌合十道:“阿弥陀佛,行善天下是功德无量之事,首重问心,本就与索取无关。若处处想着好处,可又与那些邪魔外道有何区别?诚然世间短视卑鄙,欺善怕恶之辈多有,但只要诚心教化、慢慢引导,未必就不能……”

    “废话。”火平天一声大喝打断了空仁的话:“只有你们这些迂腐的秃驴才有这种白痴的想法。老夫就是要给天下那些背信弃义、反复无常的小人一些教训,让他们明白邪魔外道不好惹,对老夫就更要小心伺候。”

    清散真人紧紧盯着鹿柄乾喝问道:“你们呢?难道理由也和他一样?”

    鹿柄乾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,有些漫不经心的说:“道门第二怎么也比不过道门第一,天下道门正宗的招牌也是时候换一换了。你们执掌道门牛耳数千年,差不多啦。你说呢?”

    清散真人本就受伤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,怒叱道:“鹿柄乾,自在宫与天宗近千年的交情,我宫可曾亏待半分?这么多年来,无论是丹药、神兵甚至是功法战技,可曾少给你们半分?你们今日之举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?”

    “闭嘴吧。”柳飘萍从旁大喝一声道:“那都是我们应得的,什么道门第二,什么上品宗门领军人物,你们自在宫还不是拿我们天宗当狗?给我们的那些都不过是你们用不着的垃圾罢了,随便拿点残羹冷炙丢给我们,就对我们呼来喝去。还敢说对得起我们?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们一直都这么想?”清散真人脚下踉跄了两步,尊牙从旁伸手扶住清散,冷笑一声道:“真人不必伤感,对这种喂不饱的狼崽子,就是打的轻了,咱们南疆的道理,家里的狗不听话就的打,敢咬主人就杀,何必多费心神?为这种畜生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火平天冷哼一声道:“口舌之利,一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”说罢一挥手向欧阳敬天吩咐道:“办好你们的事,这里用不着你们,记住,时间有限,办砸了咱们都得死在这。”

    欧阳敬天立刻领命,和身边的柳飘萍一起带着十个人纵身飞走,目标正是后山飞玄洞。

    “拦住他们。”清散真人大喝声中长剑出鞘正待飞身拦截,对面的鹿柄乾却突然出声:“真人,本座在此,你想干嘛就干嘛,这样不好吧?”

    火平天活动了一下双肩,冷冷道:“别废话了,干掉他们,拿下清虚和百里无极,咱们就锁定胜局了。”

    清散长剑一横喝道:“想过去,除非踩着贫道的尸体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我。”尊牙抱着双臂很随意的往清散身边一站,其他三位杀将自然紧随身侧。

    “阿弥陀佛。”大觉寺四位罗汉也跟着上前一步,一排九人结成战阵,寸步不退。

    “螳臂挡车,你还当自己是全盛时期的清散么?给我杀。”说罢火平天带动一身赤白烈焰当先杀向清散。

    鹿柄乾冷笑一声长剑出鞘,紧随其后,其他人也纷纷亮出兵器,双方战成一团。

    火平天实力强横,几能与全盛时期的清散一战,如今清散真人战力只剩六成,根本无力阻挡火平天,幸好大势宗的“毒杀将”罂粟,“血杀将”镰鼬二位施以援手,合三人之力这才挡下了火平天。

    而鹿柄乾的快剑此刻也被尊牙的皇极霸体硬挡了下来,同样是皇极霸体,在尊牙手中施展出来和当年的蒙力天差地远。

    此刻的尊牙通体金光灿烂,仿佛化身一尊金像。视鹿柄乾的快剑如无物,防的滴水不漏。

    尊牙贵为八杀将之首,大势宗第二号人物,其修为之高绝并不比清散差多少。一对一的情况下,鹿柄乾绝不是尊牙的对手。

    只是天宗最擅身法,向来以快剑出名,而修炼皇极霸体的人速度都是弱项,这才让鹿柄乾有一战之力,只不过只要打下去,最后获胜的一定是尊牙。

    大觉寺高僧不已战力见长,但佛门功法在防御、镇压、阵列方面却是独步天下,尤其是大悲心经出了名的后劲绵长,最擅持久。

    故此虽然面对的敌人最多,但四位罗汉结成伏魔战阵,凭借出色的防御和无与伦比的耐力,硬生生的拖住了对方近十人。

    当然,这十人的战力远不能和火平天、鹿柄乾相比也是主因。

    其实能在这个战圈中混的,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不可能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,其中随便挑一个出来,至少也有教御级别的战力。

    因此其实三宗一方的防线压力极大,之所以能够稳稳撑住,其中一个原本不太起眼的人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
    这个人就是大势宗杀将之一“影杀将”勾魂,勾魂本人教御级的战力不可能成为其重要角色的原因,但是他杀手的身份却极为重要。

    混战中,一名无影无形,又拥有致命一击的杀手,是任何人都不能不重视的存在。

    也正因为有了勾魂无处不在的狙击、偷袭,火平天一方才不能也不敢放手施为,总是要留着一分心神防御可能出现的刺杀。

    当然,当现场众人聚集在一片不大的区域内激烈交手,并且其中任何一人都有拖其陪葬的能力的时候,勾魂的作用也就仅限于牵制了。

    看台上,紧紧守护在清虚和百里无极身前的八位小辈,看着整个殿前广场的生死厮杀,都显得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蒙力更是双拳紧握道:“台下同宗兄弟生死厮杀,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?”

    风刹那安慰道:“清虚掌教和义父此刻重伤,根本无力一战,万一被敌人冲近身旁,立刻就是满盘皆输。咱们是最后的防线,不容有失。”

    逸风突然回身面向清虚掌教,躬身小声道:“掌教师叔,如今前山混战不止,护山大阵几乎已经失去作用,弟子认为何不将残余能量导入后山八荒剑阵,只要剑阵不被攻破,一旦师尊出关,大局可定。”

    清虚眼睛一亮,立刻点头道:“你说的对,此法我也想过,可眼下情形……”说着清虚环顾战场,逸风立刻了然。

    纵然想到了,可哪里有人去主持大阵改换节点?这种高层次的操作,绝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的,就算不考虑修为,也需要考虑对大阵的了解程度吧?

    清虚表情变幻,似乎内心颇为挣扎,片刻突然一咬牙狠狠道:“如若撑不过去,何谈将来。”

    说罢清虚并指如剑直接刺入自己心脏,跟着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