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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:前尘往事、过眼云烟

    逸风心中一凛,自己师傅从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,今日这是怎么了?

    奇怪归奇怪,可要说不想知道这些事那绝对是假的,所以,逸风老实的点头。

    清闲一笑反身背靠墓碑席地而坐,右手随意搭在曲起的右腿膝盖上。

    盈盈月光、断崖残壁,一袭白衣、黑发飞扬,逸风只觉得眼前的清闲真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魅力、摄人心魂。

    “坐吧。”清闲似乎没有注意到逸风的状态,笑盈盈的说着。

    逸风看了看四周,索性直接撩起衣襟,在清闲对面就地盘膝坐下,此时的二人看起来更像是平辈论交的知己而非传教授艺的师徒。

    清闲将头靠向墓碑,半养着头看着天上的月光,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道:“我俗名姓沈,名云烟。祖籍江南江州。”

    逸风不禁开口道:“流云过、烟雨遥,好名字。很有江南风格,令尊一定是饱读诗书的文人。”

    清闲笑道:“我父亲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,完全没有印象。只依稀记得家里经商,应该很有钱,深宅大院、园林山水,风景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逸风静静的看着清闲,等着下文。

    “印象中我几乎没见过父亲几次,他似乎总是在外面奔波,每年只有在年节时候才能见上一面。事实上不仅父亲,就连母亲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,我是由奶娘一手带大的,我只知道她姓秦,母亲和家里的下人都叫她秦姨,而我则一直叫她秦妈。秦妈很疼我,每天带我到处玩。虽然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,但基本上我的幼年时光是快乐的,一直到我四岁那年。”

    清闲脸上笑容隐去表情略显伤感:“那年仲夏父亲在外跑商出了意外,手下人将尸体送了回来,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,只是看着母亲哭的很伤心,也就跟着一起哭。父亲去后没多久,我记得那天是中秋节,晚上我正在熟睡,突然被惊醒。就听到外面似乎很多人、很嘈杂,有火光、有兵器碰撞打斗的声音,我还听到有男人女人哭喊救命的声音。我很怕,用被子仅仅的裹住自己躲在床脚。这时房门被撞开,我母亲带着秦妈冲了进来,母亲衣服凌乱、身上还有大片血迹,手里提着一口钢刀。看到我没事母亲松了口气,将我抱起塞在秦妈怀里,接着就挥刀当先冲了出去。后来,母亲独自一人挡住好几名黑衣人,让秦妈趁机抱着我先离开。秦妈带着我从小门逃了,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母亲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清闲真人长叹一声,低下头苦笑了一下,笑声中充满了凄凉的味道。“这个时候要是有酒就好了。”难得这个时候清闲真人还有心情说笑。

    本来清闲只是打算借此缓解一下情绪,可没想到逸风却突然蹦起来拍着屁股说:“师傅,您老人家稍等。”然后就屁颠屁颠跑开了。

    看着二话不说跑远的逸风,清闲真人苦笑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,叹着气看向悬崖外的夜色喃喃自语:“这个傻小子。”

    不过片刻光景,逸风就怀抱着几小坛烈酒跑了回来“咣当”一声抛在清闲面前的泥地上。

    逸风嘿嘿的笑着说:“早先我经常和大哥还有苍岚在墓园苍青墓前喝酒。为了方便,苍岚就在墓园旁边的山洞里藏了好多酒,正好拿来喝了。”

    清闲哈哈大笑,伸手一招一个酒坛就飞向清闲手中,清闲一掌拍开泥封仰头“咕咚咕咚”灌了几大口,狂放不羁的动作让清闲少了平日里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,却更加的真实、更加像......人。

    今晚的清闲是从不曾出现在人前的清闲,以后也绝不会再有。

    逸风心头略过这样的想法,也拿过一坛烈酒拍开泥封豪饮起来。

    喝过几大口酒之后,清闲真人常常的出了一口气说道:“痛快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清闲长身而起随手折了一根细长的绿草叶子。

    沛然灵元灌注其中,清闲化叶为剑,趁着酒兴一边吟诗一边舞剑:“天下风云出我辈,一入江湖岁月催,皇图霸业谈笑中,不胜人生一场醉。提剑跨骑挥鬼雨,白骨如山鸟惊飞。尘事如潮人如水,只叹江湖几人回。”

    清闲姿态肆意狂放、黑发飘逸、白袍飞舞,剑势虚幻多变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。

    这不是自在宫任何一种剑技,是一套完全不属于人间的仙家剑法。

    这样的剑法,没有人在看过之后能够抵御得住诱惑,唯独逸风。

    此刻逸风只是静静的看着,沉默的喝酒,没有开口讨教,没有留意偷学。

    在逸风眼中根本就没有这套剑技,他看的唯有这一刻的清闲真人,与众不同、独一无二的清闲真人。

    剑收、人停,清闲重新坐回地面仰头大口大口的喝酒。

    师徒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,各顾各的只是喝酒。

    直到清闲喝光了那一坛烈酒将空酒坛抛下悬崖这才长呼一口气说道:“自从秦妈抱着我逃出生天之后,我们一直东躲XZ、居无定所,那段时间为了避祸秦妈为我改姓秦,叫我秦满,说这是她儿子的名字,可却始终不曾告诉我她叫什么,也从不提起她的家人。就这样我跟着秦妈过了三年颠沛流离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清闲顿了一顿。逸风立刻拿起一坛烈酒抛给清闲,清闲单手接住微微用力“砰”的一声,泥封飞出老远。

    清闲喝了几口酒后方才继续道:“七岁那年,秦妈病逝,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忘掉过去,切不可探查当年之事,甚至逼着我发誓之后,这才闭上了双眼。我有心安葬奈何身无分文,只好插标卖首打算卖了自己换得些钱财安葬秦妈。恰巧碰到一名路过的道士,见我可怜便主动安葬了秦妈然后将我带回山门。于是,那一年我以侍童的身份进入了自在宫,和你一样负责打扫殿前广场。第二年,当时的教御首尊也是后来的掌教——崇阳,见我聪慧过人、根骨奇佳,便与我定下一个约定,三十五岁之前能进阶修士,他便收我为徒。而我在三十三岁那年进阶修士,成功拜入当时已是真人的崇阳门下,成为亲传弟子。”

    清闲调整坐姿,从倚靠变成盘膝,继续说:“那段时间支持我努力修炼的动力,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下山查明当年的真相,为我父母报仇雪恨,可以说那时候的我一直都是生活在仇恨当中。师傅看出了我的心事,遂不断开导我放下仇恨敞开心胸,而清散他们几个师弟也对我甚好,努力让我活的阳光一些,整日里拖着我一起打打闹闹、惹是生非,那段时间我们师兄弟几个真是把自在宫搞得鸡飞狗跳。”

    说到惹是生非,清闲不自觉的露出温馨的笑容:“不知道是他们的胡闹起了作用,还是《三天真诀》让我心如止水,逐渐的我开始放下仇恨,将这些往事看的越来越淡,全身心的投入在修道一途,进境也是越来越快,一路高歌猛进。”

    喝了一口酒,清闲盯着手中酒坛说:“再后来,我成功进阶大修士,并得到了纯钧古剑,风头之盛一时无两。那时候师傅已经接掌掌教一职,而我则是公认的掌教接班人。又过了几年,几位师弟也纷纷突破,三师弟清虚也拿下了七星龙渊。宫内高层都认为自在宫日后交到我们手里,一定会再上一个新的台阶,那时候对我来说一切都那么的美好。”

    “师傅他老人家修到太清赤天境第九重后,一直卡在第九重圆满之前不得寸进,一连三十余年不得要领。眼见只差一步不能飞升,师傅日渐焦急,开始失去耐心生了心魔。终于在又一次强行冲关未果之后,他老人家迷失本性堕入魔道、放手大杀。”

    清闲面色显得很痛苦,连续猛灌了十余口烈酒之后才接着说:“当时师傅已是宫内第一,更是赤霄古剑的上一任持有者,即便放眼天下也少有敌手。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死伤,其余两位真人师叔联合宫内所有高阶战力一同开启八荒剑阵,将整个后山笼罩其中,不让他冲下山去滥杀无辜,而后我们和一直以来敬爱有加的师傅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杀。最终,凭借我和清虚两柄古剑,再加上清无、清念二人拼死拦截,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我成功的亲手弑师。而代价则是当时的高辈弟子几乎全部战死。清无、清念二人也因为师傅临死之前的反击被重创根基,导致后来无法凭自身突破,而是借助了外力。”

    清闲将酒坛中的烈酒当头浇下,借着狂放的动作让自己平复下来:“此役之后,因担心有人趁虚而入,所以我封闭山门,阻断对外消息传递,小心谨慎如履薄冰。受那一战刺激,不久后我便成功进阶真人。算是有了起码的武力可以自保,这才算放下心来。在后来,清虚、清散二人先后突破,有了三位真人。这才得以重开山门,对外宣称师傅冲击飞升失败已然仙逝,我这才坐上了掌教的位置,只是整个宗门的战力足足用了数十年才得以恢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