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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.雪中送炭(完)

    他没动,想让门外的人认为里面没有人,自行离开。

    可门外的人似乎是极有耐心,又是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,时间间隔掐的刚刚好。

    更令他绝望的是门外传进来的对话。

    “小葵啊,来找这间病房的病人?”

    “是啊,院长要求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啊,一吃完早饭就缩在房间里,谁叫都不应,像个木头娃娃一样,木得很。”

    门外人轻轻地笑了,如同一道催命符,使他心下一沉。

    没有办法了,再装作没听到开门声,他真的会死的。

    直至手指触碰上了门把,他才发现手心出了不少汗。

    原以为再次看到那人,他会麻木到平静。但实际上他仍是不由自主地颤栗,像是启动了心底里那个名为恐惧的开关。

    祝葵对着他淡淡一笑,走进去的同时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“你也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他没心情去思考为什么会有“也”这个字,脑袋嗡嗡作响,浑身发软,只得堪堪靠住墙壁才没瘫倒下来。

    祝葵走向房间深处,一把拉上窗帘,昏暗瞬间浸满了整间房间。

    “这么亮堂,不太适合你对不对?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,慢慢把玩着,笑容不减。

    他眼底的惊惧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,唇色泛着白,眼神发直:“你,你来干什么?”

    祝葵手中的刀贴上了他的脸颊,冰凉的触感让他身体一颤:“嗯?看见我这么害怕?还是因为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,让你永生难忘?”

    像是一道闸门似的,那些记忆在脑海中喷涌而来。

    刀具在他身上留下的冰凉,如万蚁噬心般的疼痛,浓稠的黑暗包围着他,给他带来的惊惧等,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。尤其是眼里唯一见着的祝葵的脸,鬼魅般的笑容,犹如夜间蛊惑人心的妖精,危险至极。

    他长长久久地被留存在这片黑暗里,不见天光。

    那段记忆在深夜里不断地将他惊醒,成为了他至今消之不去的阴影。

    她的刀顺着脸庞滑下,落在了他的胸前,勾掉了那里挂着的名牌,上面的内容和祝葵在精神世界里见到的名片一样。

    姓名:xxx

    性别:男

    病症:阿兹海默症,梦游症

    名牌“啪”的一声掉落在地,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他如雷贯耳般的心脏搏击声。

    “能记得这些,对我来说真是荣幸之至。不过对你,这可不太符合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的表现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这个名牌就不需要带了吧。”

    他手脚发凉,祝葵的刀就抵在他的胸口,丝毫不敢动作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
    祝葵:“院长是命令者,李颜是执行者,灵灵是受益者,让我来猜猜,你是提议者,对不对?”

    他眼角余光内的手术刀闪着寒光,心胸不由得酸疼起来。

    “灵灵也是看得起你,我就是在她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你的。在那里面,你像是逗弄猎物一样慢慢走近我,就像现在我对你做的一样。”

    她笑叹了口气:“真的很难不让人起疑。”

    他颤抖着问:“你把她们怎么了?”

    像是忽然失去了兴致一般,她松开了刀:“就是请她们睡了个觉,不然她们会打扰到我出门叙旧。”

    随即,祝葵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:“别担心,我现在可以放过你,你可以去看看她们。”

    闻言,他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,不敢相信地看着祝葵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补了一句话:“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,还要你做什么呢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他才一步子慢慢挪向门口,等出了房门,他毫不犹豫奔向某个地方,迅速离开这里。速度之快,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逐他。

    祝葵:“他这副样子,搞得我像是一个洪水猛兽。”

    声音闷闷的,像是不太开心。但眉间的愉悦表明了她的想法并不是这样。

    狐狸:“自信点,把像字去掉。”

    她瞥了一眼肩上的狐狸。

    刚才身边有人,但狐狸是可以不用被npc看到的。

    “唉,还以为能够教育他一下,改变对我的刻板印象,现在看来是没有时间了。”

    她拿好手术刀,悠闲地插着兜,哼着轻快的曲调,转身离开走廊。

    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下子跑到那间用来实验的病房。

    门没有关紧,应该是祝葵特意留的。

    脑海里滑过这个念头,他不由自主地发颤,推开了房门。在看见里面的一切后,他瞳孔一缩。

    在病房的中间,背靠背坐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。每只手都被铐上镣铐,每人身上还被贴了张白纸,上面被人专门用红色的笔,勾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:

    院长:贪污受贿,杀人未遂

    李颜:殴打病人,共犯

    不仅仅是这两个人,床上躺着的少女身上也被贴上了同样的白纸:虐猫,共犯。

    靠近她的床头柜上放有一沓那个丑恶实验的资料

    但令他惊恐的是两人身旁的东西,那是一副没用上的镣铐和一张白纸,写着属于他的罪证。

    xxx:性侵犯杀害,共犯

    恐惧带来的冰凉袭上全身,沉重的心跳声仿佛一块巨石在跳动,如雷贯耳。

    果然,她果然知道自己是为了逃罪才办个假身份进入的精神病院。她根本什么都知道,只是一直在玩弄他,像是在逗弄临死前的猎物,乐不可支地看着他挣扎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哈……”

    他无力地自嘲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人生中做过的最后悔的事,就是对祝葵起了不该起的心思,试图对她下手,结果被一记反杀。

    软绵绵地瘫倒在地,精神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警笛长鸣的声音。

    他猛然打了个激灵,回过神,不堪置信地看向窗外。警车上的警灯一闪一闪,刺眼的光芒昭示着他接下来的命运。

    苍白的脸显得悲痛欲绝。

    祝葵,从来就没有放过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