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注定是个很难熬的日子。
对很多人来说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,很多始料未及措手不及的遭遇。
平静的湖面像是被丢进石子泛起波澜,没有随着时间平息而是越来越多的石子抛下。
或许很多人这一生都不会遇见,见证了不可思议的变化。
可他们宁愿没有这份殊荣。
甲子前的仙门浩劫怎么回事,没多少人了解,相比眼下可能也不过如此。
所有人都像是疯了,在传染,疯狂掠夺所有能掠夺的资源,不计代价,前所未有的贪婪。
起初只有仙门,然后世俗界也跟着一起。
范围越来越大即使朝廷出面镇压,但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。
“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?”
“那些江湖悍匪已经完全疯了。”
“官府好像也不管用了。”
“自顾不暇了,我刚在城外看到红鹰门被一个魔修赶尽杀绝,那死的人多哟甭提了,魔气遮天蔽日啊。”
“还好城里安全,就是这地价升的有点太离谱了吧....”
各地人士争先涌后加入讨论。
可那又如何,笼罩着护城法阵的地方很安全,依旧保持着曾经的秩序。
至少目前来说确实如此。
直到这一天晚上子时,赤红如凝血般的圆月终于穿越迷雾,降临大地。
大家发现好像迷失了。
为什么会在原本的世界外看到另一个天地模样?
没有人可以解释,天穹上的圆月肆意挥洒着血光,被光选中的人彻底失去理智,状如野兽恶鬼扑入人群。
蓝色的彼岸花在地平线上绽放,摇曳着独属于它们的美,妖艳而梦幻。
在星空下这是怎样美轮美奂的如梦画面,哪怕就此沉迷不愿醒来。
或许可以假装看不见那花根下一具具尚有余温的尸体,看那涣散的眼球,咧开的嘴巴,身体上翻卷的血口托举着花朵。
在月夜下,荒野中一定是绝美的。
但不得不说,这个时候路过的人无法去在意这些。
有人说曾经的痕迹值得怀念,不经意间的触碰像一壶陈年老酒回味悠长,承载着记忆的过去,可能是童年,或是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春时光。
每个人都有这样一段时光,区别只在于愿不愿意回头看一眼,惋惜的,痛苦的,愤恨的,撕心裂肺难以割舍的。
可能都有一点,他们糅杂在一块或许就是人生。
凡人需要白驹过隙般的短暂生涯去体悟,而修仙的人这种回忆被无限拉长。
谁让他们拥有超凡脱俗的绵长寿命呢。
嘿这不就是快乐加倍。
所以他们见识的多,可能早已习惯,不得不去习惯,必须去习惯。
历史总是由一群可爱可恨的人组成,翻开书页短短一行字就是那个人的一生,多有意思的事情。
当然废话少说,不过是触景生情,就像现在的许知尘望着面前一块歪斜布满裂口的石碑。
上面镌刻着古文字,不过有着王族专业知识灌输的许知尘还是能认出来的。
——朝山宗
寂静的夜空下只有一轮血月挥洒余光,涂染着充满斑驳腐朽的文字。
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朝山宗的石碑?即使深埋半截还是能看出那庞大的规格。
似乎以前见过的朝山宗石碑在其面前就像一个还没长开的娃娃。
远处毫无生机的起伏山岭莫名让人感觉庞大恢弘。
按理说这里发现石碑,附近就是山门所在。
下意识走上前触摸,许知尘眼前跳出一个弹窗。
【星陨铁】(已腐化):超稀有材料,可用于打造地品系列法器。
嚯!许知尘差点叫出来。
虽然不知道这个朝山宗和他们现在的朝山宗有什么联系,但拿星陨铁当石碑这手笔只能用牛叉来形容。
和用金子铺地差不多。
仅此就不是现在朝山宗能比的起的,如果有这等稀有材料绝对会被当成至宝收藏。
已腐化是代表不可使用吗,许知尘思忖了下没想明白。
可惜不能回收。
“这里究竟是哪里?发生了什么?”
先前逃亡惊心动魄,李思琴檀口微张喘息,额头冒出细汗明媚的脸蛋看起来格外红润,此时终于没忍住问了句。
实际上路上没有发生危险,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这里,连周围的变化也都是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变了个模样。
搞不懂那些蓝色彼岸花有什么可怕,能让一向从容淡定的许师兄如此失态。
其实云清舒也想问,不过今夜一系列的遭遇不断冲击现在大脑一片混乱。
毕竟从小陪伴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没了,而罪魁祸首竟是掌握众生之力的王朝之主,任谁也无法冷静。
在李思琴说话的是时候,云清舒看了眼许知尘。
可能是师徒缘故,或者许知尘已经是她目前唯一的熟人。
他们一路跑都是因为听了许知尘的话,当时也是意识到幕后之人是皇室,可能附近还有危险没有想太多就跟着一起跑。
现在想想好像哪里有点不对。
许知尘没有立刻回应,收回手环视周围。
对陌生环境保持应有的警惕。
何况这里还存在那诡异的彼岸花,别人不知道许知尘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第一次见到蓝色彼岸花还是在朝山宗遭遇的诡雾之地。
这玩意某种程度上就是不祥的象征。
许知尘是这样认为的,他从未忘记那些变成怪物的同门师兄弟。
相比当时零零散散朝山宗那遍地开满的彼岸花,实在让人胆寒。
现在冷静下来周围环境早已大变,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?许知尘眉头紧锁,应该没多久。
这里已经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片世界。
这种感觉很强烈,虽说目前来看还没有危险发生。
“我们要不要回去,那些彼岸花说不定存在宗门其他人的线索。”并不清楚彼岸花出现的意味,李思琴提出了建议。
“回不去了。”云清舒语气淡淡,抬起头看去。
天上的血月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。
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,几人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改变。
“为什么?”李思琴不解。
云清舒没理她,又看向埋了半截的石碑陷入沉默。
看着李思琴欲言又止,许知尘说道:“你还能感觉到灵气的存在吗。”
“呃,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.....”
见李思琴这反射弧许知尘轻笑道:“其实在天黑之后,天地灵气就在逐渐消失,直到一个时辰前才彻底感觉不到,你没注意到很正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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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吗,李思琴诧异的看他,不说这个她完全没注意到这点。
或者说惊讶于许知尘的心细,居然一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。
“许师兄你之前为什么让我们跑?”李思琴问道。
许知尘就把之前在诡雾之地遭遇的情况跟她说了,并不是秘密,云清舒以前就听说过一点。
李思琴之前完全没有接触,此时显得心有余悸。
这么说来那些蓝色彼岸花肯定是危险的存在。
“这么说的话我们是被卷入了诡雾?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啊。”李思琴表示不能理解。
许知尘捏着下巴沉思,这和他之前进入诡雾同样有明显区别。
“如果只是如此就好了,现在的情况比诡雾更严重,本座早该想到的,在各地出现大规模的诡雾的时候,就该想到的...呵道衍可能说的没错,第五荒墟的危机要来了。”
这个时候云清舒突然开口。
两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道衍是谁,听这话许知尘似乎也想到什么。
李思琴眨了眨眼没听懂,求知欲的目光看向许知尘,结果对方神游天外压根没注意到眼神。
经过云清舒提醒许知尘脑子里涌起一些记忆。
按照北仙门那些人的说法,诡雾属于异魔也就是他原本认知中的凶物带来的产物。
这些异魔曾经被仙门最顶尖一批修士镇压。
但这种镇压并不持久,后来各地陆续出现诡雾就是例子。
接二连三出现的诡雾前后时间不一样,可能和昔日镇压的手段有关系。
不管怎么说,镇压明显出了问题,异魔正在逐渐复苏。
只不过一开始大家只以为诡雾的出现属于偶然现象。
但在某一时间已经有人察觉到更深层次的情况,中仙门那些人绝对提前知道了什么秘密,并且对此开始着手准备了很长时间。
听云清舒的意思好像就是如此。
如果....许知尘忽然意识到,如果中仙门那几个尊者,所看到的未来画面,并不是原先的世界,那岂不是表示道衍长老的那些话就是欺骗?
所谓必须要逃离第五荒墟,仙门大灭绝都是建立在本土世界无法继续生存的前提下。
换个角度来看如果道衍长老的话其实可信度不高,毕竟所有事情都是那几位尊者的一面之词。
缺少实际的证据,他们或许看见了未来的画面,但看见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。
“如果那些人都在撒谎,看到的其实现在这个世界呢,嗯,那道衍长老的话完全就是居心叵测啊。”
毕竟现如今仙门的乱子完全就是因为这则消息。
想到后面许知尘感觉脑瓜子疼,混乱的线索太多。
以前还觉得道衍长老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,总觉得现在不像什么好人。
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两点,第五荒墟必然要乱了。
有些人提前掌握了一些机密消息,做好了充足准备,而他们已经落后很多,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措手不及。
其次就是玉琼国皇室那边彻底展露出獠牙。
不论哪一点对他现在来说都不是好消息。
而且突然被卷入这个陌生的世界,许知尘原本的逃跑计划也夭折了。
现如今最关键的是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导致世界大变。
其实在几天前许知尘就用蓝皮册子进行沟通,这个似乎是通往某个结界的媒介之物,是打开一个老怪物闭关的地方。
该说不说活得久肯定见识多,或许可以为他解惑。
但糟糕的是以往无往不利的幸运出了问题,并没有打通那个秘地。
冥冥中,许知尘不知是不是错觉缘故,总感觉是那片空间被加固了。
那位二代老祖名义上是朝山宗的第二任掌门,可表现出的态度非常奇怪。
这在那次许知尘向其求援的时候就能看出来,不情不愿讳莫如深。
那会儿许知尘认为是天劫的缘故,可后来想想觉得不对。
感情太淡漠了,就算是天劫使其只能困顿于那片空间,可若是真有感情,不可能对朝山宗不闻不问。
直到看到眼前这片废墟,以及那块半埋泥土中的石碑,许知尘隐隐想通了什么。
终于在讨论现在问题之后,李思琴再次变身好奇宝宝问出这里为什么会有朝山宗的石碑。
关于宗门名字肯定不会像人们取名那样出现许多重名。
尤其还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大宗门,这可是金字招牌就算再怎样也不可能允许重名的出现。
这个朝山宗肯定和东灵洲的朝山宗存在联系。
后面云清舒回过神的解释,证明了这点。
这里是浩劫之前的朝山宗旧址,朝山宗曾经进行过搬迁这点许知尘听过,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昔日的旧址。
而且在山岭中目睹的情形,这里的朝山宗无论规模还是占地范围都远超后来的朝山宗。
后来的朝山宗比起这里顶多只有十分之一的规模。
严格来说,当今的朝山宗只能算是原本朝山宗的一条支脉。
这话让许知尘有点似曾相识,他想起西仙门的蛊宗就是曾经一代大教尸水教传承而来,后来才改了名字。
朝山宗和这个情况很相似。
由此可以看出曾经那场浩劫的可怕,直接就让仙门发生严重的断崖式衰退。
云清舒这些话给许知尘解开了一个疑惑。
二代老祖之所以没有多少感情,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朝山宗已经不是曾经的朝山宗。
或者说不是真正的朝山宗。
曾经的朝山宗已经在这里画上句号?
毕竟不是嫡系感情淡漠了也能说得通。
转念一想连这种超然大宗都完蛋了,那场浩劫仙门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怕的危机。
说起以前的朝山宗云清舒也是没有多少感伤,远不如现在这个朝山宗。
话虽如此,须知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云清舒说以前朝山宗的旧址早就找不到了,没错,听起来很矛盾,但就找不到,消失在原来的世界上。
可如今却在这里碰到了。
不过这几天碰到的奇怪事不止一件,几人已经渐渐习惯没有大惊小怪。
反倒云清舒说的另一件事让他们更在意。
许知尘之前注意到天地灵气变化,其实云清舒也有察觉,她可能因为一是受到打击无法接受,但毕竟还是化神修士。
可在她的感知中竟也没有发现天地灵气是怎样突然消失的。
一直到后面他们才敢确定,这些异变与天上的血月有关系。
他们好像进到了另一个世界!
在云清舒的感知中,那轮血月与原先的世界有着明显割裂,仿佛只属于这里。
在这片世界中没有灵气,却充斥着另一股难以言明的能量。
当那股能量波动钻入身体,许知尘忽然发现和诡雾情形十分相似,竟让体内的灵力加速流失。
区别在于诡雾狭窄有限的空间。
而这里,没有边界,无穷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