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东堡,海边港口。
分成两队的李朝劳工与移民劳工,正在合力拓宽码头。
地处丫绿江入海口的安东港有一个缺点,那就是春秋两季江水流量较小,导致港口吃水浅,目前超过千吨级的船只停靠都比较困难,为此,新建的码头不得不向大海延伸。
“填海造港,工程难度与工程量实在太大,现在拓宽码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。”
“那有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?”
“既然春秋两季江水流量小,那就应该在这上面下功夫。”
“您老就别再卖关子了,有什么计划直说。”
“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河流上游修建水坝,调解江水的流量。”
负责港口建造的老工程师瞧103团副团长潘雄脸上面露犹疑,以为他有什么难处,又补充道:“现在拦断丫绿江的技术,我们还达不到,但在叆河与其他几条支流上做做文章,还是可以的。”后世为了保障丫绿江的通航与防洪灌溉,在其周围修建了水丰水库、叆河大坝、铁甲水库、山城子水库等多个水库工程。
潘雄无奈道:“您老不当家,是不知柴米油盐贵,没有总督府发话,我哪能在东北银行借到钱。”
老工程师笑道:“潘副团长,我这是见时机难得,才提出的建议,眼下人力不缺,正好可以以工代赈,等安东堡繁荣稳定了,再组织修建,可就不是这个价了!”
潘雄被老工程师说动,下定决心道:“您老说得对,现在李朝北部也受了灾,只要给口饭吃,就能拉人过来做工,这件事,我得好好琢磨琢磨,该如何向上面开口。”
东北大地遭遇的极端灾害天气,可能与气候有关,像李朝、倭国的高纬度地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灾。
李朝的咸镜道、平安道、黄海道受灾最为严重,逃到铁山与朔州边界的流民超过数万,出于人道,东北总督府向李朝捐助了十万石粮食,引得李朝亲宋一派大臣感激不已。
话说,李朝使团返回后,将在宋洲本土的见闻整理刊印,立即迎引了李朝文人的广泛关注。宋洲的工业大发展在使团一行人笔下变成了日可扩兵十万,枪炮如下饺子,其战争潜力恐怖如斯,绝不是李朝可以抗衡的论断。
这一番出使,直接浇灭了李朝武力收回义州的信心。朝中本就与宋洲来往密切的大臣,在文定大王大妃的指使下,更是形成了亲宋一派势力,隐隐与亲明一派抗衡,争夺起李朝的舆论自主权。宋洲的各类科普书籍借此进入李朝,让李朝青年一代读书人很似开了眼,而关于宋洲的格物学,亦自此在李朝流传开来。
确定宋洲得罪不起,亲宋一派大臣不断上奏,请求加深与宋洲的商贸往来,以此增加朝廷税收。文定大王大妃不顾亲明一派大臣的反对,决定在宋洲租借的釜山浦,试点开办工厂。由此,宋洲商人逐渐进入李朝,在釜山浦开办了新式炼铁厂、新式修船厂、食品加工厂、药厂等,还利用当地丰富廉价的人力资源,成立了一家对外劳务公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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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海参崴通往冰城的火车在铁轨上奔驰,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山丹族士兵望着窗外向后飞逝的景色,咋舌不已。
海参崴至冰城的铁路于新世界74年7月勘察完毕,确定了海参崴、双城子、东宁堡、绥芬堡、牡丹堡、鸡西堡、七台堡、桦南堡、柱邦堡(后世佳木斯)、依兰堡、方正堡、冰城这一条路线,总路程约960公里,动用了三万多名李朝劳工耗时两年三个月才修完。
原计划的路线并没有绕这么一个大圈,过牡丹堡后,直接修往冰城,路程能节约400公里,但在东北总督府的强烈要求下,勘察队不得不对路线进行了修改。
财正部拨出的经费就那么多,多出的400公里,只能由东北总督府自己掏钱。好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积累,东北总督府早已告别由中枢输血的窘迫岁月,靠着毛皮、药材、转口、捕鱼、造船、钢铁、贵金属冶炼等行业,东北总督府积累了一定家底,还成立了本地的第一家银行——东北银行。
财大气粗的东北总督府不仅垫付了多出的400公里建设资金,还掏钱增修了冰城至乌拉堡的200公里铁路。
“连长!”
“连长!”
“你们还不去休息?”已升任307团下属第一营第二骑兵连连长的索尔果走进车厢,见手下的一帮士兵个个兴奋异常,有心想劝。
“我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,想不到第一次体验还沾了部队调遣的光。”一士兵傻呵呵笑道。
此次将一个营的兵力从海参崴调往冰城,目的是为了锻炼军队的动员投送能力,广袤的东北地区,宋洲不可能处处驻兵,未来依托发达的水运和铁路交通,机动作战,将会是主流。
索尔果劝道:“以后有的是机会体验,前往冰城的一路需要20多个小时,等到了那里,不可能让我们立即休整,你们可别在关键时候拖后腿,现在大家还是养精蓄锐要紧!”
听连长这么讲,士兵们不情不愿地起身,返回了拥挤的卧铺车厢。
索尔果盯着士兵陆续离开,他这才望了眼窗外,曾经无比熟悉的白山黑水,从这个角度来看,竟有些陌生起来。
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,火车减速,缓缓驶入了柱邦堡站。
柱邦堡站是连接铁路与松花江的重要交汇点,大批物资需要在此装运卸载,因此停留的时间较长。趁着这个空闲,有不少士兵走下车厢,在车站附近转了转。
距离车站不远,就是一个交易集市,以往热闹的毛皮、人参、东珠贸易,到现在还未看到影子。倒是有不少受灾的土著饥寒交迫之下,带着全族前来投靠,交易集市便成了这些人的临时安置场地。
看着一身笔挺军服,面上气色红润,脑袋扬得老高的大头兵,那些土著年轻人眼神中皆流露着羡慕。
瞧着一身臭烘烘,蓬头垢脸,脸黄肌瘦的“野人”,大头兵心里的骄傲与得意更加掩饰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