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朝一直以“小中华”自居,与明朝保持着良好的宗藩关系,但这层关系也有“亲疏”之分。
对照历史,你会发现李朝中宗李怿与嘉靖帝有许多相似之处,如都是兄终弟及,上位之初,朝中都有权臣当道……
中宗李怿自比朱厚熜,只觉两人同命相怜,因此对其一直密切关注。
明武宗宾天、朱厚熜继位之际,李朝按惯例先派出陈慰、进香等使吊唁武宗驾崩,后派出庆贺、登极使庆祝朱厚熜继位,既表达事大恭敬之礼,又趁机搜集明廷情报。
朱厚熜即位不到两个月,李朝已通过赴明进香使、陈慰使、谢恩使发回的最新情报,包括世宗登极诏书及宣布大行皇帝武宗尊号、庙号的诏书。
承政院将诏书和礼部咨文誊抄中宗李怿,中宗命令“掌事大交邻文书”的承文院参校崔世珍解读登极诏书,初步了解武宗弊政和朱厚熜即位后的改革举措。中宗对明帝威权印象深刻,曾问及锦衣卫情况,崔世珍解释说相当于朝鲜义禁府,但威权更盛。
此后数月,朝鲜陆续派出名目繁多的使臣如尊谥使、登极使、正朝使、进香使、陈慰使、谢恩使、圣节使等入明,并反馈明廷最新动态,“大礼议”逐渐进入朝鲜君臣视野。
李朝在燕山君当政期间诸多失仪之事有悖于儒家帝王形象,中宗反正之后,李朝王廷急需整顿被燕山君破坏的统治秩序,并迅速确立新国王的合法身份,因此,明廷“大礼议”成了中宗李怿的学习样板。
李怿通过通事(译员)直接与明朝人交流,搜集明朝各种通报、题本等政府文件,搜访明朝公布的“大礼议”文献等手段,时刻了解着朱厚熜在“大礼议”中的操作,
每当礼议过程中取得阶段性成果时,李怿都会直呼“这是高手”,并遣使恭贺,对待嘉靖帝那是格外恭顺!
李朝在对外事活动中的敏感与谨慎,及时把握机会赢得了嘉靖帝及礼部等官员的认可。经过十多年的努力,李朝获得了“誊黄”待遇,即明廷“凡有诏告,天下之事,皆通谕”。朝贡礼治范畴内,李朝“内服”身份已经确立。嘉靖后期,朱厚熜念经致斋,不事朝政,也对明/朝关系影响甚微。
嘉靖八年九月,李怿得知嘉靖帝要重修《大明会典》,便趁机进行宗系辩诬,希望在会典中改正关于李成桂宗系及杀四王的记载。因之前李怿坚持不断庆贺,给嘉靖帝留下了好印象,李怿的请求得到嘉靖皇帝的同意。
李朝在“宗系辩诬”中取得重大突破,一时成了李朝对明的重要外交事件。嘉靖时期,李朝因辩诬获得明廷“素号知礼”、“恪守藩职”、“忠孝恭顺”等称赞,果家声誉不断提升。
这样可喜的成绩,在朝中士林派儒臣的借题发挥下,李怿不但树立了国王的权威,还进一步巩固了对明宗藩关系,可谓押对宝。
作为中宗李怿的枕边人,中宗如何巩固的权威,小尹怎能不知。
自幼兄妹几人由母亲独自拉扯长大,培养出小尹的倔强性格,她心里始终觉得自己不比男儿差,只可惜托了女儿身。
如今,中宗李怿身体欠安,自己又掌握着世子李峼与亲子李峘两张王牌,所谓的大尹与小尹之争,无论是哪一方获胜,都无法撼动自己在后宫的地位。因此,小尹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,自己吕后做不得,难道连窦太后都做不得吗?
当小尹听说宋洲是女王当权时,她立即有了效中宗之旧事,引宋洲为外援的谋划,这便是小尹派自己兄长尹元衡专程赶来济州,谒见女王周依炜的原因。
中秋晚会结束,第二天,在乘火车前往济州城的途中,尹元衡依旧死皮赖脸地跟着周依炜一行人出发。
听顾问团汇报完接下来的行程,周依炜命人请来还在火车上好奇参观的尹元衡。
“李朝使者尹元衡,见过宋洲女王殿下!”尹元衡被人领进车厢,随即拱手长揖。
“请坐!”周依炜示意道。
待尹元衡坐定,周依炜开门见山的问:“尹特使千里迢迢前来谒见,恐怕不只是为了恭贺这么简单?”
尹元衡听完翻译,笑着答道:“除公事之外,还有一点私事,不知殿下方不方便单独一叙!”
周依炜看向王室总顾问童山,见其点头,于是屏退了车厢里的闲杂人等。
尹元衡见此,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,恭敬呈上。
周依炜接过书信,打开一看,发现字迹娟秀,是一女士的笔迹,磕磕绊绊读完内容,终于明白了尹元衡前来谒见的真正目的。
李朝之前采用纸币与棉布并行的体制,但到中宗10年(1515年),由于纸钞的滥发,百姓商贾皆不认同纸币的价值,“楮货只收月税,藏之国库,征赎、价买,并不行用,专用绵布。”
更要命的是燕山君时代大肆搜刮民财,致使百姓织不起五升布,“以衣絮引缫”织造二三升的劣布应付,导致市场上流通大量粗布。
面对这种情况,中宗一方面下令,区分劣布与正布(即标准的五升布)的价值,降低劣布市价;另一方面给各道、府下发纸币,通过公贸易回收劣布,做成衣服发给士兵。并且立下限期,自次年三月起禁止以劣布为货币使用。
但是现实给了中宗当头一棒,因为织造劣布的原因不仅仅如他们所想是燕山君的横征暴敛,而是另一个原因——朝鲜棉花歉收。
好不容易熬过了最艰难的一阵,宋洲的工业布又攻来,这一次不管是劣布与正布,通通不断贬值,李朝的财政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小尹在信中恳请宋洲能协助李朝完成实物货币到金属货币的改革,进而帮助尹元衡掌握李朝财权,作为回报,李朝会以几座大型矿山的开采权用以抵扣。
李朝自立果以来,货币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,到中宗时期,朝中君臣更是常为几千两银子而长叹无计。
中宗20年(1525年),小尹想造几件银器,结果发现需要三十几两白银,工曹和尚衣院统统没有。尚衣院上书请求去市场上买白银,但是中宗李怿担心会变相给私采白银开口子,便让尚衣院去工曹看看有没有破旧的银器,熔了暂且用着,采银等明年秋天以后再说。讽刺的是,三年后,李朝查处了一个勾结燕行使的走私团伙,共缴获“黄金三十九两、银七十四两九钱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