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太师的仪仗队浩浩荡荡而去。
闹市又恢复到原先的熙熙攘攘。
姜辰站在街道里，感觉到一阵悚然，他性格自由散漫，最厌恶的就是被支配。
哪怕这个支配他的是命运！
想想，人生的富贵荣华、生老病死是既定的，那存在又有什么意义？
天宝道人的占卜都一一应验，临走一那笑，仿佛代表命运在对姜辰进行嘲弄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老九！”
杨永年推了一下姜辰，一脸古怪的道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
姜辰有些不自然的回答，这才回过神来。
杨永年有些无奈道：“怎么？你信了妖道的鬼话？”
姜辰苦笑道：“一点点。”
杨永年道：“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！”
姜辰转头，道：“怎么说？”
他想听听这位有什么高见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。
“预知未来这种事是存在的，如钦天监的公羊玺就可以做到，他推算国运，数次预知即将发生的大事。”
杨永年道：“天宝妖道是厉害，但比起这位监正大人，只怕还差上一些。”
姜辰点点头，这个他承认。
天宝道人在江湖行走，而钦天监的监正则呗供养于庙堂之上。
相比之下，后者自然厉害一些。
杨永年道：“公羊玺曾经说过一句话，把这种未卜先知的奥秘一语道尽！”
姜辰精神一振，道：“什么话？”
杨永年道：“大道五十，天衍四九，人遁其一。”
姜辰听的云里雾里，道：“怎么解释？”
杨永年神秘兮兮的低声道：“监正的意思是说，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转规律，你可以理解为天衍四九，这是可以推算出来的！留一线与人争，便是遁去的一，乃是天机！”
“天机难觅，未来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“所以高人的谶言，不信的人是傻子，但如果全信那就是笨蛋！”
他咧嘴一笑，最后这句是他自己的见解。
姜辰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，大有豁然开朗的感觉，钦佩的道：“有机会一定去拜会一下这位监正大人。”
“别想了。”
杨永年道：“公羊玺是京都最神秘的人之一，一直在钦天监隐修，除了陛下之外，根本不见外人。”
姜辰对这件事也不执着，只是微微一笑，心中记住了这个人。
“大督主交给我的第一个差事办砸了。”
他耸耸肩膀，满脸的无奈。
杨永年道：“这件事不怪你！刚才你若跟萧太师争执起来，不但自己没好下场，也会给大督主惹祸，我相信大督主会体谅，绝对不会责备你。”
他给分析了一波。
姜辰也是将信将疑，心里只是苦笑，但愿吧。
当下，两人返回了督武司。
还没有到沐恩殿，杨永年就找机会溜走了。
这让姜辰心中大骂对方没义气，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，硬着头皮走进去复命。
司马龙骧正在观看卷宗，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。
“参见大督主。”
姜辰只能如实相告，涩声道：“差事办砸了……”
司马龙骧放下卷宗，皱眉道：“我说过，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“有人不但打了草，还要抓蛇，我只能亮出督武司的招牌，当他们知难而退。”
姜辰把靖王、赵王等人想要抓天宝道人立功的事说了。
司马龙骧微微点头，道：“妖道人呢？”
“丢了。”
姜辰事无巨细，把押着天宝道人来督武司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其中包括被行刺，当然也有萧太师出现抢人。
司马龙骧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，淡淡道：“知道了。”
“啊？”
姜辰愣了一下，摸不清这是怪罪，还是原谅自己了。
司马龙骧道：“你也累了，下去休息吧。”
姜辰张了张嘴，还想再解释一下，可最终拱手道：“是！”
他转身离去。
沐恩殿中，司马龙骧看着少年消失，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眼神中散发出点点杀机。
天宝道人被死对手抢走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但有人借铲除妖道对姜辰下手，这事就非同小可了。
他一步迈出，人已经出沐恩殿。
万寿园中。
凉亭中炉火正旺，一名黑衣老者正在弹琴。
叮叮咚咚！
琴音杂乱无章，可见弹奏者心绪不佳。
宫商角徽羽都不在调上，但乱中有序，似乎有一股足以灭世的力量在复苏。
这让周围的侍从心惊胆战，各个脸色苍白。
唯有一名老太监面无表情，神色如常不受影响。
嗡！
琴音顿止，崇皇把一双手放在了琴弦上，抬头看见了司马龙骧。
“今天有人在闹市之中行刺姑苏伯。”
“若不是炎王跟杨永年出手，险遭不测！
大督主把今天发生的事如实奏了上去。
崇皇眉头瞬间皱了下来，淡淡道：“什么人干的？”
司马龙骧道：“暂时还不清楚，需要调查。”
崇皇道：“那就去调查，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司马龙骧沉默了一下，道：“陛下真的想查？”
崇皇冷哼一声，道：“为什么不能？”
“万一幕后的人牵扯到国本呢？”
司马龙骧道：“比如太师、比如诸王子，在比如……萧后！动摇根基，投鼠忌器。”
“江南道百官已经为太子殉葬，这件事已经结束，朕已经告诉了所有人，到此为止！这才恢复姑苏伯自由身。”
崇皇脸上浮现出伤感：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，朕不想在经历一次。”
司马龙骧道：“决定了？”
“决定了！”
崇皇面无表情的道：“无论牵扯到谁，朕都绝不姑息！”
他突然叹息一声，霸道的威压消散，如有一个普通的垂暮老人。
“年纪越来越大，逐渐变得优柔寡断，一心只想着享受年轻时打下的太平盛世，对有些人过于放纵，对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“家和万事兴嘛！朝堂就如一个家，而朕就是家长。”
“过度的纵容，过度的宽恕，让有些人越来越放肆了，也不再把朕说的话当一回事。”
崇皇目光突然变得凶狠，淡淡道：“朕是老了，不是死了！”
司马龙骧动容，知道这位至尊动了真怒，道：“臣明白！”
有了陛下的这句话，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护犊子了。
当街刺杀姜辰，那也是打他司马龙骧的脸！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