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是姜恕心中最值得骄傲的地方。
就算姜辰财运亨通成为临安最大的财主，他照样能不屑一顾。
因为万般皆下品，惟有读书高！
但这第一才子的名头，却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。
“这不是姜辰自吹自擂，而是不少名士的赞誉。”
二夫人叹了一口气，道：“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，娘骗谁也不会骗你。”
“名士？”
姜恕冷哼一声，道：“怕是都收了大哥的钱吧！”
他想到了一种可能，露出鄙夷之色。
二夫人道：“你觉得鲁翰林是能被收买的人吗？”
“院长？！”
姜恕很震惊。
鲁翰林乃江南道声名最著的大儒，现在执掌白鹿学院，乃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之一。
“对。”
二夫人回忆道；“鲁翰林曾说，姜辰有龙凤之姿，将来必一飞冲天！”
“龙凤之姿？”
姜恕呆了一下，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？旋即道：“你确定说这话的是鲁翰林，而不是我爹？”
他话还没有说完，后脑勺就挨了一击重击。
二夫人青筋暴跳，怒道：“我连自己的夫君都会认错吗？！”
姜恕宛如霜打的茄子，一脸委屈的闭嘴了。退出转码页面，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。
“除了鲁翰林之外，还有御史大人！”
二夫人道：“他对你大哥也是另眼相看，视为忘年交。”
“苏大人！”
姜恕跟这位御史大人虽然不熟，但是久仰大名，听说是一位饱学鸿儒，清流中的领袖人物。
“另外还有新任织造大人。”
二夫人道：“就是探花郎张虹。”
姜恕瞠目结舌道：“他也认为我大哥是临安第一才子？”
那个人可是临安年轻一辈读书人的脸面！
金科探花，那一年的天下第三。
也是他最为仰慕的人，心中曾经立誓，以后也要与张虹一样金榜题名。
“不！”
二夫人摇头。
姜恕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，都快被吓死了。
二夫人缓缓道：“张虹拜你大哥为先生，出入执弟子礼。”
“什么？！！”
姜恕如遭雷击，露出见鬼的表情。
那个败家子竟然这么厉害？
不可能！
绝对不可能！
“我还不信他有真才实学！”
姜恕咬牙，朝夕相处，一起活尿泥长大，大哥是什么德行，他自认为最清楚。
纨绔、败家子、烂泥！
二夫人有些怜悯的看着自己儿子，她也不想儿子受打击。
“大哥一定把所有人都骗了，我这就是去拆穿他！”
姜恕从床上爬了起来，也不顾二夫人阻拦，火急火燎的就走了。
书房内，传出朗朗读书声。
金老先生正在上课，而姜恕就在这个时候来了。
他怒气冲冲，刚想要敲门，就听见里面传出质疑声，让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。
“先生，子曰的不对！”
……
姜恕嘴角掀起一抹冷笑，幸灾乐祸起来。
课堂上竟然敢质疑圣人，这不是找收拾吗？
金老先生的规矩一向是很大的！
“哪里不对？”
果然，金老先生生气了。
“子曰，唯上智与下愚不移，这句不对！”
“大胆！这句话哪里不对？”
“聪明与愚笨虽然有差别，但聪明的人未必真聪明，愚笨的人未必真愚笨，有人天生鲁钝，但心志坚毅，诚笃为人，那便是有大智慧！有人天生聪明，却喜欢耍小聪明，整日蝇营狗苟的算计，那便是真笨蛋！”
“这……”
金老先生顿时哑口无言，他一生都遵从圣人之道，从来没有琢磨过这番道理。
这一刻，虽然觉得学生亵渎圣贤，却感觉他说的未必没有道理！
他自己就是一个天资鲁钝的人，小时候读书，算是最笨的一个了。
可大小也考上了秀才，有功名在身。
而当初一起读书的同伴，很多聪明的人都一事无成。
“我看子应该曰，虽然有上智与下愚，但只要人心思进，山可搬，海可移，何况天资乎？”
“这……”
金老先生听的一愣一愣的，呆了片刻勃然大怒道：“你怎能替子曰？！”
“读书本来就是为了成为圣贤，我为何不能替子曰？”
“这……”
金老先生哑口无言。
门外的姜恕更是听的一愣一愣的。
大哥这么牛逼吗？
把圣贤留下的金科律令都给改了，并且还挺对！
连他都有点想击节赞叹了！
“子是至圣，是咱们读书人的神明！就算他错，也要奉行，不然就是大逆不道！”
金老先生反应过来，有些恼怒的呵斥。
“先生，这句话更不对！”
“哪里不对？”
“子说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，可天下读书人照样娶老婆，这不是不听子的话吗？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金老先生张口结舌，尴尬的道：“岂有起理！岂有此理！子不是这个意思？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子的意思是，女人跟小人一样难以相处！”
“既然难以相处，为何大把的读书人三妻四妾？分明就是在跟子作对！先生我不懂。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金老先生都麻了，被问的满头大汗。
门外的姜恕也一阵龇牙咧嘴。
这样的道理，为什么自己悟不出来？
按照大哥所说，子跟他的大部分徒子徒孙，确实有点虚伪。
想到这里，他猛然打了个冷战。
自己也是读书人，怎么能质疑祖师爷呢？真是罪过！
“先生，你倒是说啊！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哎！”
金老先生深深的叹息，道：“让姜员外另请高明吧，我教不了你！”
他并不是撂挑子，而是被问的道心崩溃，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。
扔下这句话，他开门而出，恰好跟偷听的姜恕打了个对脸。
“二少爷，你在这做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找我大哥！”
姜恕有些不自然的尬笑。
“悲哀！悲哀！”
金老先生神色复杂的跺脚。
姜恕登时来劲了，道：“先生您别生气，我这就去告诉父亲，说大哥忤逆！让爹给您老出气！”
“混账！”
金老先生瞪眼，怒道：“我是替你悲哀！”
姜恕一脸懵逼的道：“替我……”
“都是一个姜家的血脉，你根本就比不上你大哥的万分之一！”
金老先生怜悯的摇头道：“你想想，自己是不是很悲哀！”
他叹息一声，然后扬长而去。
再次遭到打击的姜恕无风凌乱，他真的快崩溃了！
“汪汪汪！”
就在这时，书房内传出几声得意的狗叫。
姜恕一机灵，大哥读书还带着狗，突然他意识到这个生意很熟悉，与刚才问金老先生的声音很像。
难不成，书房内的人根本就不是大哥？！
对！
一定是这样！那个败家子怎么能有如此高的造诣？
“金老先生老眼昏花，大哥就找人李代桃僵！”
姜恕如醍醐灌顶，欣喜若狂，咧着大嘴推门而入，自己一定要拆穿这个纨绔！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