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起自己的学生，金老先生根本无法保持淡定，将其称为天人资，状元材！
他丝毫不吝赞美之词，将其夸为有机会追比圣贤的人——潜力无限！
姜伯约听的热血沸腾。
一个人说自己儿子好，那可能是正好对脾气，不足以取信。
每一任老师都说自己儿子好，那自己儿子肯定是真天才。
“束脩翻倍！”
他老泪纵横，毫不吝啬的将老师的俸银再次提高一倍，仰头望向苍天，感动的长啸：“天佑老姜家，吾儿又遇名师！”
书房门口，站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。
段轻柔看见这一幕如遭雷击。
她原本想去找姜伯约说明情况的，毕竟这位曾经的准家翁对她不错。
可现在姜伯约仰天长啸，老泪纵横的沉浸在儿子是状元材的喜悦中，自己过去说三道四，只怕会立刻成为众矢之地。
“哎！”
段轻柔无奈的轻叹了一声，蓦然回首，发现某人正在掏金豆子奖励他的‘功臣’。
那只扁毛吞金兽，吃的津津有味。
这个局面，简直就是皆大欢喜，自己又何必置喙？
接下来的数日，书房中每天固定六个时辰都会传出朗朗读书声。
几乎是一天一部书，从《周易》到《大经》再到《礼记》《中庸》《大学》。
每天上午固定背诵，下午就开始提问，并随便从书中挑选章句，让姜辰解释通义。
无不对答如流！
金老先生越教越兴奋，如此天才简直闻所未闻。
自己交出这么一个学生，与有荣焉！
将来说不定能一起载入青史呢！
他丝毫没有察觉，自己的学生并不是一个人，而是姜少爷养的鸟！
“它……到底是什么鸟？”
连续几天下来，连段轻柔也被黑珍珠的聪慧给震惊到了。
简直比人还有灵性，背诵的书几乎过目不忘，并且不是简单的背诵，还能触类旁通，超越书本有一番不同的领悟。
与之比起来，她感觉自己像笨蛋，连一只鸟都不如。
姜辰沉思了一下，道：“大概是乌鸦吧。”
“哪有会说话的乌鸦？”
段轻柔感觉自己的智商遭到了践踏，道：“乌鸦也没有这么聪明的。”
姜辰挑眉道：“那你说是什么鸟？”
段轻柔被问住了。
在她的认知中，哪怕是人也没有这么聪慧的。
“小东西，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？”
原先她还对着全身黑羽有些不祥的扁毛吞金兽有些讨厌，可是经过这几天观察，发现这是一个罕见的灵种。
段轻柔温柔抚摸小东西，充满了喜爱之色。
可是黑珍珠根本不领情，翅膀一挡，横移半尺躲开了，等着如宝石般的眼睛，有些避讳开口道：“子曰，男女授受不亲！”
“……”
自己被当成女流氓了？段轻柔的脸顿时黑了下来，心中喜欢顿时烟消云散，恨声道：“扁毛吞金兽，你胡说八道什么？！你又不是人？”
不料，这一句戳中了小东西的痛处。
黑珍珠眼睛瞪的像金灯，感觉自己被骂了，怒道：“子曰，静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，你无口德！子又曰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！”
“你才不是人！泼妇！泼妇！”
它引经据典，连说带啐，本性也露出来了：“tui！子曰，敲你奶奶！”
段轻柔气的七窍生烟，她狠狠的剜了姜辰一眼，咬牙道：“果然物似主人！一样的惫懒无赖！”
她说完扭头就走，连都气青了。
“关我什么事？”
姜辰一脸的无辜，转头看向小东西，忍不住乐了。
这鸟，真的成精了！
夜，一片漆黑。
姜辰从床上爬起来，看着站在木架上的黑珍珠，露出了无奈之色。
自从小东西跟金老先生读书之后，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出去‘觅食’了。
整天的坐吃山空，这让他有些焦虑。
毕竟，黑珍珠一顿的口粮就是百两银子，花费甚巨。
“这几天你是怎么了？”
“出去走走啊！整天在家里吃白食，这习惯可不好，我给你攒的口粮不多了，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得喝西北风。”
他揉了揉眉心，坐在凳子上跟小东西掰扯。
黑珍珠歪着脑袋，缓缓道：“子曰，君子慎独，不欺暗室，卑以自牧，含章可贞。”
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便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，也应该要求自己不做坏事。
卧槽！
姜辰瞠目结舌，这小东西不但读书，而且真的往心里去了，半晌方才无奈的道：“那你准备饿死啊？”
黑珍珠歪着脑袋想了一下，用力的摇摇头。
姜辰瞪眼道：“你不出去自食其力，吃什么？”
黑珍珠想了一下，认真的道：“吃你。”
“……”
姜辰有种吐血的冲动，气急败坏的道：“没出息！我能养你一天，还能养你一辈子啊！自食其力懂不懂？我要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甘心饿死？”
他露出老父般的痛心疾首，恨铁不成钢。
黑珍珠点点头，表示自己明白。
“去！”
姜辰推开窗户，道：“现在就去！把你前几天偷的懒，全部补回来！”
黑珍珠没动，半晌理直气壮的道：“子曰，君子不是嗟来之食，偷盗可耻！”
“……”
姜辰额头青筋暴跳，真有点后悔让小东西读书了，变得迂腐腾腾，满嘴仁义道德。
“误入歧途！误入歧途啊！”
他真的很伤心，还不能真的跟小东西急，耐着性子道：“做人做鸟不能死心眼！你可听说过圣人不死，大盗不止？这些所谓的仁义道德全部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，用来束缚世人，自己好从中取利。”
黑珍珠眼睛中闪过一丝质疑，显然是不相信。
“历朝历代，哪个君王成大业不是靠杀人放火夺取的？当了皇帝反而被尊为圣人。”
“自己靠造反起家，做尽了小人之事，反倒教育百姓要当君子。”
姜辰口沫横飞掰扯道：“你知道为何？因为他们心虚，怕有人夺了他们的江山，抢走他们的财宝！那百官财主是随声附和，他们为何都愿奉行君子之道？不是高德高，而是怕失去现在拥有的荣华富贵。”
黑珍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，好像有所悟。
“听子曰，当君子，就要忍冻挨饿，那滋味好受吗？所以什么礼记中庸全部都是歪门邪说，听一听就行，别往心里去。”完整内容
姜辰诲人不倦道：“周易你可记得？世间万事万物都有阴阳，曰天地、曰男女，安身立命之道，也有两端，那就是说君子话，行小人事！”
“如此，方能丰衣足食。”
他苦口婆心的掰扯大道理，生怕小东西从此误入歧途。
黑珍珠的大眼睛中闪过一抹光彩，似乎豁然而悟，扑闪着翅膀道：“子曰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！”
嗖！
它快速的隐没入黑暗。
姜腾露出欣慰之色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，如释重负的躺倒在床上。
终于，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