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辰!
又是姜辰!
段子兴都快被逼疯了,难不成自己一个堂堂知府大人,当真要去求那个小王八蛋不成?
想到从前种种,他一阵难为情。
上门求救,那等于打自己的脸啊!
“姜先生与我帮之主关系莫逆,同时在临安城人脉深广,如果他肯出手,区区几个倭寇何足道哉?”
邢世良言语之间,对某人推崇备至,唾沫星子溅了知府大人一脸。
“知道了。”
段子兴的态度非常冷淡,挥挥手让两人退下。
邢世良一脸懵逼,心里还纳闷,难道自己说错话了?
当看见缁衣捕头向自己使眼色,连忙拱手告退,两人并肩出了大堂。
“邢兄,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!”
缁衣捕头一出来就忍不住埋怨。
邢世良感觉莫名其妙,愕然道:“你说的哪壶是哪壶?”
“就是姜少爷!”
缁衣捕头指了指身后的大堂,道:“他的名字是知府衙门的禁忌。”
“不至于吧?”
邢世良挑眉道:“这是什么缘故!”
“缘故大了!”
缁衣捕头道:“我家小姐与姜少爷原本有婚约,但后来知府大人给退掉了,从此两家撕破脸,老死不相往来。”
“有这事?!”
邢世良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,然后轻咳一声,咕哝道:“可惜。”
……
大堂中的太师椅上,段子兴陷入苦恼之中。
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朗了,要么坐等被摘乌纱帽,要么去豁出去这张老脸,去姜家求救。
“爹,案子有进展了吗?”
就在这时,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从后堂走出。
段子兴看是女儿,苦笑着摇摇头。
段轻柔安慰道:“尽力而为就好,如果到了期限无法破案,巡抚大人真的要摘您的乌纱帽,女儿就陪您回乡下。”
“就怕不是摘乌纱那么简单。”
段子兴揉着眉心道:“马巡抚这个人气量狭小,你又不愿意嫁给马雍,只怕他会拿爹开刀,向朝廷交代。”
“案子又不是爹做的,银子也不是爹劫的,我就不信官大就可以颠倒黑白,就可以不讲公理。”
段轻柔昂然道:“如果他要陷害爹,就算上京都告御状,我也会抗争到底。”
“傻女儿!”
段子兴苦笑不已,这世界上颠倒黑白的事少吗?
干这种事,是当官的基操。
“你放心,爹不会就这么倒下去的。”
“难道爹有了破案的线索?”
“是有了一点眉目,但距离破案,还差一点,需要一个人的帮助。”
段子兴脸色有些不自然,说气话来支支吾吾。
段轻柔察觉到了异样,道:“需要谁的帮助?”
“咳!”
段子兴轻咳一声,难为情的道:“你最不愿意爹提起的那个人。”
段轻柔失声道:“姜辰?!”
“嗯!”
段子兴满脸苦笑。
段轻柔横眉道:“爹你贵为知府都束手无策,他何德何能?!”
“为父也是这个看法,但事实证明,此子手中的权柄,早已凌驾在我这个父母官之上了。”
虽然不愿意承认,但段子兴不想自欺欺人,苦笑道:“织造府的探花郎张虹,自称愿当姜门一走狗!御史你苏伯伯对姜辰欣赏不已,钦差大人跟此子兄弟相称,平南郡主跟姜辰关系匪浅。”
“最让爹想不到的是,就连盐帮也跟此子有联系!”
“就临安而言,他已经一统庙堂江湖!”
“还有别忘了,姜家富可敌国啊!”
他忍不住叹气,心中如倒了五味瓶。
段轻柔也神色复杂,也沉默不语了。
段子兴长叹一声,道:“女儿,不得不承认,咱们两个都走眼了。”
“爹,你想去姜家寻求帮助?”
段轻柔深吸一口气,迟疑道:“只要能保爹无虞,女儿什么都不在乎,但……他会帮忙吗?”
“试一试吧!”
段子兴看着女儿,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愧疚。
他知道爱女心高气傲,自己这一去,肯定比杀了她还难受,可形势所迫,不得不低头。
“轻柔,爹对不起你。”
段子兴伸手爱怜的抚摸女儿的秀发,道:“是爹不要脸去向姜家低头,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!你千万不要因此就感觉难堪,一切都是爹不好。”
这番真情流露,让段轻柔眼眶忍不住红了。
她这才醒悟,因为自己的任性,让父亲承受了很多不应该承受的痛苦。
从当初退婚与老友姜伯约决裂,背负忘恩负义之名,再到执意寻找白神,结果找到了一个老乞丐,让父亲差点沦为笑柄,再到否决与巡抚衙门的联姻,耽误父亲的前程。
“爹,你千万别这么说,都是女儿自私,无论您做什么,女儿都不会怪您。”
她咬着嘴唇,满脸的歉疚。
“傻女儿,说什么自私?为父之所以这么拼命钻营,就是为了让我女儿可以率性而为!”
段子兴揉了揉女儿的长发,爽朗一笑,然后大步离开了。
半刻钟后,姜家沸腾了。
“什么?”
书房内,姜伯约激动之下打翻了砚台,墨汁瞬间打湿了一大片宣纸,宛如一片乌云。
“段子兴求见?”
他看着管家,难以置信的道:“是临安知府那个段子兴不?”
“老爷,不是他还能有谁?”
管家强忍着笑,感觉老爷问的有点可爱。
“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来姜家做什么?”
姜伯约突然想起了什么,脸色微变,咒骂道:“妈的!没带兵吧?!”
他想起了不久前被马雍率兵围住宅子的事。
当时有人认出来了,那些兵马就是知府衙门里的人。
若不是钦差大人在,姜家恐怕就被扣上一个私通倭寇的罪名,被夷为平地了。
难不成,又来找茬?
“兵到没有,不过带着很多礼物。”
管家突然想起了什么,从怀中掏出一封烫金纸信函,道:“还有一封拜帖。”
姜伯约忍不住瞪眼道:“不早拿出来?!”
管家委屈的道:“这封拜帖是给少爷的,所以我就……”
“给吾儿的?!哼!老子倒要看看,他段子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!”
姜伯约打开了拜帖,刚看完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。
措辞不是一般的谦卑。
姜先生在上,罪臣子兴顿首再拜!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