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相门前七品官,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。
达官显贵家中的仆人,面对平民时,会从骨子透出傲慢。
所谓狗仗人势,就是如此。
作为巡抚家中的恶奴,就是面对知县、知府等官员时,也丝毫不怵,平日里嚣张惯了。
但这次,却吃了大苦头。
杜开是个愣头青,只认姜辰一人,别说只是巡抚公子的狗腿子,就是巡抚本人对姜辰不礼貌,他一样照揍不误。
“你……你竟敢打我!”
那名恶奴狼狈的站起来,捂着脸颊又惊又怒,都不敢相信自己被揍了。
“还用挑日子吗?”
杜开冷笑一声,跳过去砰砰又补了两拳。
那恶奴连连痛呼,变成了乌眼青,眼角呲血。
他虽然也粗通拳脚,但根本就不是杜开的对手,只有招架之力,全程被压着打。
“躺下!”
杜开虎吼一声,扫堂腿踢出。
砰!
恶奴身体失重,摔了个四脚朝天,然后就被拎了起来,扔到的姜辰面前。
“姜叔,这个人怎么发落?”
杜开一转身,收起了自己獠牙,宛如一条最忠诚的猎犬。
“……”
姜辰哭笑不得,这恶奴也就对老子放了一句狠话,你把人家臭揍个半死,还想怎么发落?
“你家公子请我去,到底有什么用意?”
他蹲了下来,质问已成猪头的恶奴。
“呃……看病!”
恶奴彻底蔫吧了,再也不敢强势。
姜辰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“敢不老实!”
察言观色的杜开上去就是就是一脚,恶奴跪在地上狂吐酸水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!公子只说让小的务必请到姜少爷!”
“其他的小的真的不知道!”
他惨兮兮的求饶,再也不复刚才的嚣狂,道:“既然您不愿意,那小的这就回去复命!”
恶奴生怕再挨收拾,爬起来仓皇的就想离去。
“慢!”
姜辰突然叫住了对方,道:“谁说我不愿意的?”
“那……”
恶奴乌眼青里眼泪都快飚出来了,似乎在说,你特么愿意,揍我干什么?!
“本少还没坐过八抬大轿呢。”
姜辰一矮身,直接钻入了轿子了。
他很想知道,巡抚家的公子找自己,到底有什么图谋。
杜开掀开了轿帘子,低声道:“姜叔,要不要小侄跟着一起去?”
“不用。”
姜辰想也不想的拒绝了,虽然他摸不清楚对方到底意欲何为,但可以肯定没有危险。
不然,就不是八抬大轿来请了。
“起轿!
他扯下了轿帘子,自己喊了一声号。
临安虽然也属于重镇,但巡抚衙门并不在这里,而是在金陵。
城中只有一座别院而已。
姜辰坐着八抬大轿直入院中,然后被一名婢女带进了一个雅致的书房。
这是一个分里外的套间,中间隔着一层厚纱。
“少爷,姜大夫到了。”
婢女走到厚纱前,低声说道。
“嗯!”
里面传出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,透着一股子冷傲,淡淡道:“你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婢女答应一声,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。
姜辰一脸懵逼,不知道自己该挑帘而入,还是该在等对方自己走出来。
就在这时,里面的青年男子开口了。
“你就是姜辰?”
“……”
姜辰没想到对方如此无礼,隔着帘子跟自己装神秘,淡淡道:“是我。”
“听说你精通医术,能否给本公子看看?”
“不能。”
姜辰不紧不慢的回道。
“怎么?怕本公子给不起你诊金吗?”
纱帘后的青年冷哼一声,有些不悦。
姜辰耸耸肩膀道:“因为我没有透视眼。”
“透视眼?哈哈哈!”
纱帘后的青年忍不住大笑,道:“是个有趣之人,本公子身上有小疾,怕风怕光,你就隔着帘子给把把脉吧。”
他话音未落,一只手已经探了出来。
“可以。”
姜辰点头答应下来,可当看见那只手时,忍不住微微一愣。
纤细白嫩,像极了一名女子!
用手一摸,柔弱无骨!
难道巡抚公子是一个兔爷?
叫自己是为了……
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,顿感毛骨悚然,有点后悔自投罗网了。
心中更是暗暗决定,如果待会有人硬来,自己宁死不从也就是了。
“脉象平和,不像有病。”
他收敛心神,严肃的伸出三根手指在那只纤秀的皓腕上一搭,忍不住皱眉。
“没病?怎么会呢。”
纱帘后的青年道:“本少感觉头昏脑涨,身上还起了一些水疹子,实是痛不欲生啊。”
“头昏脑涨,水疹子?”
姜辰如触电般急忙收回了手掌,骇然的退后数步距离,连忙掩住了口鼻。
天花!
竟然是天花又出现了!
这种病死亡率可是极高,自己又没有戴防护措施,万一中招可就危险了。
纱帘后的青年不慌不忙道:“姜少爷,本公子的病,你可能治?”
姜辰犹豫了一下,道:“能!但今天不行。”
纱帘后的青年道:“为何?”
姜辰道:“我需要做一些准备才可以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
纱帘后传出一声轻笑,道:“姜少爷请吧。”
姜辰茫然道:“请?”
“从哪里来,回哪里去,本公子这病不治了。”
纱帘后传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。
“呃……”
姜辰一脸莫名其妙,不明白对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他刚想要开口提醒对方这是天花,如果挺不过去会要人命,可转念一想,立刻熄了这个念头。
此人自己找死,与自己何干。
“那告辞。”
他拱了一下手,直接扬长而去。
就在这时,轻纱被徐徐拉了起来,只见藏在里面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男一女!
那名女子赫然是段轻柔。
此刻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虽然脸色如常,但美眸中却极其复杂!
最讨厌的纨绔竟然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白神,这何其荒诞?!
“轻柔,刚才你为什么暗示我让此子离开?”
那名男子开口了,不屑的冷笑道:“就是一个妄人而已,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治天花,当自己是白神吗?若不是你阻止,本公子真想让他明日再来,看看他准备些什么法宝,又是如何出丑的!”
“我知道。”
段轻柔幽幽的道:“他一定会准备竹筒、银针,治病时还会有一句咒语。”
怎么还有咒语,男子一脸古怪,这算医师还是巫师?于是好奇的道:“咒语?什么咒语?”
段轻柔深吸一口气,说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四个字:“血管太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