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一则消息轰动临安。
赫赫有名的绸缎商刘明德自缢于家中。
“死了?”
姜辰来给父亲请安,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,被吓了一大跳。
“这事已经惊动了官府,听说段大人派出了最好的捕头去调查,根据刘家人的口供,昨日刘明德去了一趟织造府,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自缢身亡了。”
“行了,我知道了,你退下吧。”
姜伯约心情复杂的摆摆手。
他与刘家斗了这么多年,虽然恨对方入骨,但陡然听到刘明德过世的消息,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“哎!想不到他会走这一步。”
姜伯约端起茶杯又放下,深深的叹了一口气,有些自责。
“爹,刘家一心想要做霸盘生意,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。”
姜辰道:“自作孽不可活,您无需自责什么。”
“吾儿言之有理。”
姜伯约点点头,道:“只是这事透着蹊跷啊!你怎么看?”
“或许死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。”
姜辰道:“爹,你可能还不知道,前天夜里,刘家运送了三船货物打算去金陵售卖,可是却遇上了江洋大盗,货物全部沉入了钱塘江,刘子枫也葬身鱼腹。”
“丧子之痛加上生意无力回天,走这一步很正常。”
“另外,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,他去织造府是寻求帮助的,可却发现自己成为了弃子。”
他笃定道:“如果说有谁逼死了刘明德,绝对不是别人,恰恰是织造府。”
姜伯约听的连连点头,大骂道:“尹兆兴真不是东西!”
他站起来在客堂内走来走去,突然停下来。
“虽然刘明德死有余辜,但斗了这么多年,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。”
“他不仁,咱老姜家不能不义。”
“辰儿,待会儿你去一趟刘家,代我上一炷香,如果刘家遗孀需要什么帮助,只要不是太过分,就帮一把。”完整内容
“是!”
姜辰颇为意外,都说无奸不商,没想到便宜老爹竟然是如此忠厚之人。
他从心底感到钦佩。
可是下一秒,肩膀突然一沉。
姜伯约叮嘱道:“记得带上赌约,把属于咱家的东西带回来,那三十顷水田,可是好东西啊!”
“呃……”
姜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丁是丁,卯是卯。”
姜伯约瞪眼道:“一码归一码!”
……
树倒猢狲散,仅仅大半日,刘家已然呈现出人走茶凉的气象。
只有一具薄皮棺材放在正堂之中,四周悬挂着几根招魂幡。
仆人早已遣散,只有未亡人刘张氏,带着一名丫头在守灵。
她满脸死灰,犹如一具行尸走肉。
昨日接连经历丧子、丧夫,她以心如槁木。
就在这时,织造府的人到了。
夏滕云带着两名随从大步而来,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,转头道:“老夫人,我奉织造大人之命,接您去府中颐养天年。”
刘张氏抬起头,脸上闪过一抹不安,婉拒道:“不必了,谢谢尹大人。”
“既然老夫人不想去,在下不敢勉强。”
夏滕云冷笑一声,鹰钩鼻子露出阴鸷之色,淡淡道:“只是老夫人需要交出一样东西。”
刘张氏感觉对方来者不善,道:“什么东西?”
“城外三十顷水田的地契。”
夏滕云道貌岸然的道:“我家大人知道那是刘家的祖产,怕落入宵小之手,所以特地派我来取,替故去的刘员外保管。”
“狼子野心!”
刘张氏目眦欲裂,没想到丈夫尸骨未寒,就有人上门吃绝户。
并且还是刘家的婿!
“水田是刘家的祖产,难道尹兆兴也想染指吗?!”
砰!
她话还没有说完,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。
“老婆子,嘴里放干净点,不要败坏大人的清名。”
夏滕云上前一步,冷冷道:“织造大人乃是一片好心,只有保住刘家的祖产,乃对得起刘员外在天之灵,不然地契落入他死对头的手里,刘员外将死不瞑目!”
“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妪婆懂什么?!”
他大声呵斥,正义凛然。
“欺负一个寡妇,织造府的人好大的威风。”
就在这时,突然传来一声嘲讽。
姜辰脸色阴沉,带着顾倾城赶到了,当看见这一幕,他额头青筋暴跳。
身为朝廷命官,不知羞耻!
竟然派人来欺负一个刚刚失去丈夫、儿子的老寡妇,真是不要半点碧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