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 > 大明第一帝 > 第二百五十章:议辽东(2)

第二百五十章:议辽东(2)

    大明的自我变革,自我革新,并没有所想的那般简单,这背后所牵扯到的层面,所触碰到的利益,都是很多的。

    想要在内部一团麻的大势下,理顺清楚这些问题所在,还要按照自己的构想,逐步的向前迈进,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。

    又是一个晴朗的天,阳光撒在东暖阁的窗户上,叫东暖阁内金灿灿的,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,处置着朝政。

    旧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,新的问题就会出现,这就是大明皇帝,每天所要面对的事情。

    毕竟大明幅员辽阔,所辖地域诸多,受地域的影响,所出现的那些问题,不可能第一时间就传递到京城。

    “大明的驿传改制,还是要加快推进啊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眉头微皱,看着手里的奏疏,神情严肃道:“上个月发生的事情,到现在才传递进京,这要是真遇到什么大事,朝廷根本就来不及解决,魏伴伴,将这份奏疏转到内阁落实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遵旨。”

    魏忠贤忙上前作揖道。

    御极登基的时间不短了,其实朱由校也渐渐觉察到,大明存在的部分弊政,并非是人为有意造成的。

    而是受信息传递的限制影响,被迫的拖延之下所形成的。

    往往地方遇到紧急之事,就算是八百里加急呈递京城,这就已然耽搁不少时间。

    而到了朝堂以后,还要着有司商榷研讨,这又耽搁不少时间。

    再拟定相应的处置意见,八百里加急派发到地方去,这又耽搁不少时间。

    在这些耽搁的时间中,原本呈现的一种态势,可能就变得不一样了,朝廷所拟定的处置意见,或许就并不适合现阶段的处境。

    想妥善解决这些情况,除了革新大明驿传体系外,针对大明所构架的国体,也要逐步的做出相应调整,一支高效廉洁的官员队伍,增设各领域的新衙署,都是需要稳步向前推进的。

    治国如烹小鲜。

    对于这些已知的情况,朱由校就算想要做出改变,也要逐步的去调,逐步的去改,真要去强行推动变革,或许并不能起到积极地作用,相反会扰乱大明稳定的秩序。

    权力构架的逐步理清。

    权力监察的逐步明确。

    权力制衡的微妙平衡。

    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到的,不然大明中央集权的特性,就可能悄然发生改变,那造成的危害和影响会更大。

    藩镇割据。

    地方独大。

    不管是哪一种情况,站在统治阶层的最巅峰,都是不愿看到的。

    “皇爷,内阁诸大臣求见。”

    刘若愚欠身走进殿内,向伏案忙碌的朱由校,拱手作揖道。

    嗯?

    朱由校拿着御笔,抬头看向刘若愚,露出疑惑的神情,自己并未传召内阁大臣,这时内阁的人过来,是有什么事情?

    “宣。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,朱由校皱眉道。

    对现阶段的内阁,朱由校总体还是满意的,内部彼此间相互制衡,相互牵制,做事的那批大臣,能心无旁骛的去做事。

    特别是此届内阁排序,在朝也能起到积极的作用,让东林党不再一家独大,让齐楚浙党等派能获得喘息机会。

    朝堂上的微妙制衡,是维系稳定的根本,离开稳定这一前提,想确保发展的基调,是不现实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臣…方从哲,拜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臣…叶向高,拜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臣……”

    除了孙承宗、何宗彦外,其他内阁成员悉数到场,见到眼前这帮人,朱由校就知道有事情。

    “免礼吧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放下御笔,端起茶盏,呷了一口,“说说吧,进宫见朕有何事要说?”

    皇权和臣权之争,本就是断续、持久的进行,或许在某件事情上,会选择退让,但是在后续发生的事情,就会选择进取。

    在这等看似不连贯、实则紧密相连的进退间,也会让朝堂的格局和走向,在悄然间发生着性质变化。

    “启禀陛下,臣要弹劾枢密院大臣袁可立,在辽西治下行僭越之举,在朝廷和内廷皆不知情的前提下,擅自行撤卫设府事。”

    群辅孙如游走上前,手捧奏疏作揖道:“有明以来,在辽东被朝廷收复回来,就一直坚守卫所制镇御,此制不仅能帮助朝廷稳定辽地稳定,还能帮助朝廷减轻压力。

    现在袁可立在辽西治下,勾结辽东总兵官贺世贤,不顾地方的反对,擅自推动撤卫设府事,甚至为安抚一些人,还擅设辽东矿务局。

    这桩桩件件对大明社稷的安定,都存在着极大的隐患,倘若朝廷的法令,都像袁可立这般肆意僭越,那于朝于民而言,都非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臣附议!”

    “臣附议!”

    方从哲、顾秉谦几人,纷纷上前作揖道。

    坐在罗汉床上的朱由校,见到眼前这一幕,深邃的眼眸掠过一道寒芒,内阁诸大臣聚在东暖阁这边,弹劾袁可立在辽西所做之事,这阵仗不是一般的大啊。

    当初朱由校向袁可立下达密旨,叫其在辽西积极推动此事,就料想到朝中文官群体,一旦知晓此事的话,必然会有所反应,只不过是时间远近了。

    毕竟在此期间,朝中生出的风波不会少,所明确的各项谋划部署,在逐一的亮明以后,必然会牵制住文官群体的注意。

    现在反击来了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要弹劾袁可立恐有不臣之心。”

    叶向高紧随其后,上前作揖道:“在建虏叛乱尚未真正镇压,加之川地土司叛乱一事,这已然让朝廷背负沉重的负担。

    在这样一种态势下,袁可立所做之事,引得辽西治下民怨沸腾,诸多的卫所官,被袁可立以矫诏之名,着命辽东总兵官贺世贤逮捕。

    大明能确保辽东的安定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就是靠各级卫所官,来带领着治下的军户,组建起层次分明的卫所拱卫体系,才得以确保的。

    现在袁可立在破坏这一基调,这无疑是想叫辽东生乱,如果说在此期间,建虏再度来犯辽地,对大明造成的危害会很大。”

    “臣附议!”

    “臣附议!”

    刘一燝、韩爌他们上前附议道。

    这些罪名给的还真不小啊。

    关键还层层递进,明显是有备而来啊。

    看着眼前的诸臣,朱由校双眼微眯起来,手指敲击着短案,并没有说话,反观方从哲、叶向高他们,一个个都保持动作,并没有任何晃动。

    东暖阁内的气氛,变得压抑起来。

    刘若愚站在一旁,瞧见眼前这一阵势,脑袋埋得很低,傻子都能看出来,这就是特意挑出来的。

    袁可立在辽西推动撤卫设府,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贤和刘若愚,包括司礼监那几位太监,都是清楚的。

    这就是自家皇爷的意思。

    只不过鉴于先前的朝局,不是那般的安稳吧,所以一直是以密旨的形式,让袁可立逐步去推行的。

    现在外朝这帮内阁大臣,选择在这个时候拿出来,就是想达到某些目的,以此形成倒逼之势。

    “朕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沉吟片刻,没有理会方从哲他们,拿起一份奏疏,“都退下吧,这件事情朕会决断的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此事不可这般轻拿轻放啊,像袁可立这样的幸臣,若是不加以处置的话,我国朝的威仪何在?如果地方官员都像袁可立这般,背着朝廷去做事的话,那我大明岂不是乱套了?”

    “陛下,袁可立必须严惩,贺世贤必须严惩,涉及到此事的人都要审查,不然我大明法纪还有威严可言?”

    “陛下,这并非是什么小事,必须要警觉起来……”

    孙如游、方从哲、叶向高这些人,见天子这般毫不在意,心里岂会不知袁可立所做之事,只怕是受天子旨意办事,但越是这等态势下,就越是要表明态度。

    如果说这次还是退让,那想要限制住皇权,想要掣肘那些变动的政策,就会变得愈发艰难。

    “朕说,朕知道了!”

    朱由校怒摔手中奏疏,冷冷的看向方从哲他们,“这件事情如何决断,朕自有章程,难道朕要做什么事情,还要征询你们内阁的意见吗?

    袁可立所做之事,究竟是对是错,难道就只凭你们内阁一家之言,就能轻易决断的吗?

    一句僭越之举,不臣之心,就能抹杀掉一个人的政绩吗?倘若是这般的话,那才是对我大明法纪的践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