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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:乾坤独断

    明确天津撤卫设府,朱由校谋定了三步走战略。

    短期是整合资源,为辽东战事提供保障。

    中期是利用优势,为初期开海夯筑基础。

    长期是巩固成果,为全面开海探寻方向。

    一个小冰河时期。

    一个大航海时代。

    处在这种特殊的浪潮下,大明继续奉行重农抑商,继续保持原地踏步,思想上不思进取的话,那注定要被扫进垃圾堆。

    错非是这样的话,朱由校也不会派遣孙传庭,去当什么天津知府。

    ‘大明真正意义上的敌人,从不是所谓的建虏八旗。’

    看着眼前这帮阁臣,朱由校神情冷厉,暗暗道:‘建虏充其量就是磨刀石,好叫大明这把生锈的刀,能再次磨出刀锋来。

    或许前期会显得被动一些。

    可真等到辽前局势,能真正稳定下来,建虏气焰被打下来,那国力上的差距,就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。

    建虏能征善战者多。

    难道大明就少了?

    大明真正的敌人,就是这帮各怀算计,嘴上仁义道德,心里无视社稷利益,一心只想争权夺利的家伙。

    要不是党争不休,要不是吏治腐败,大明能征善战者,会不断被坑死,不断被迫害?’

    回想起原有时间线上,大明所经历的种种,朱由校内心就很是痛惜,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的,可偏偏事情就朝着诡异的方向进展。

    就好像有双无形之手,拖拽着大明,一步步走向深渊。

    “诸卿家,朕想问问你们,何为责任啊?”

    朱由校的手指,敲击着龙案,看不出喜悲的脸庞,那双锐利的眼眸,盯着方从哲他们,语气淡漠道:“想来你们都是饱读诗书,学富五车之辈,这些应该都比朕要更明白吧?”

    东暖阁内,响着带有节奏的‘哒,哒’声,方从哲、叶向高这些大臣,没由的,心里却有些复杂。

    “朕再问一句,何为君?何为臣?”

    朱由校神情倨傲,伸手道:“朕擢诸卿家进内阁,究竟是叫你们辅佐朕,处理朝中纷杂政务的?还是叫你们给朕添堵的!”

    说着,朱由校怒拍龙案,瞪着眼前这帮内阁大臣。

    天子的突然暴怒,叫方从哲、叶向高这些沉浮宦海的老臣,一个个都心里一紧,流露出各异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以为朝中一些大臣,所呈规谏奏疏,无错。”

    韩爌走上前,作揖行礼道:“天津三卫乃拱卫京畿之门户,更是直隶境内漕运的一处要地。

    陛下,不与群臣商榷,乾纲独断,颁中旨,擅任官员,赴津行撤卫设府,此违背我大明宗法礼制。

    若事事都这般的话,那要朝廷何用?那要群臣何用?

    大明是有章法的,治理天下更是如此。

    若……”

    听着韩爌所讲的这些,朱由校双眼微眯起来,说起来,韩爌讲的这些东西,无错,是站在维护朝廷的立场上,将心中所想所念讲出。

    但朱由校不打算听。

    自始至终,就没有人将心思和视野,从朝堂上的党争中,真正转到辽东上。

    这种范围广的党争风气,就算叫一些无心党争的人,也被迫会牵扯到其中,身在这棋局中,谁能不随波逐流呢?

    说起来韩爌也是个有才能的人,不过大势是这种风气,有些时候,那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国策。

    “无错!?”

    朱由校收敛心神,轻笑道:“你以为朕想这样?你以为朕不想与群臣商榷?可韩爌你来告诉朕,该如何商榷?

    一个议改京察大计。

    叫朝中的这帮大臣,叫你们内阁的注意力,都放到什么地方上了?

    朕先前不挑明这些,是给你们这些内阁大臣,还留有脸面!

    觉得你们都是大明的栋梁。

    可是你们在这其中,都扮演了什么角色?又都做了哪些事情?

    看看天津三卫,都烂成什么样子了。

    赵倪梅三族,乃天津三卫世职指挥使,而在他们之下,还有一帮世袭卫所官。

    勾结控制漕帮,欺压地方上的百姓,压榨漕运上的纤户,榨取卫所的军户,以满足他们的私欲!

    知道的,这是我大明的官员。

    不知道的,还以为天津三卫,乃大明的国中之国。

    这可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啊,一个个都敢这般丧心病狂,那远离朕的地方,又是何其猖獗啊!”

    说着,朱由校抽出孙传庭所呈密奏,直接甩在诸臣面前。

    散开的密奏上,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,叫方从哲、叶向高他们,一个个都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如果说天子所言都是真的,那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在朱由校的注视下,韩爌脸色有些难看,低头捡起那份密奏,只是当上面的内容,被他一一看后,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。

    密奏上清晰记载着,天津三卫上下,所犯下的一应罪名,勾结漕帮,漕运漂没,官船私用等,真真是触目惊心啊。

    ‘先前天津尚未设巡抚,设总兵官,那卫所官的职权,就比预想中的要大。’

    朱由校神情冷厉,心里冷笑道:‘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,对天津的底层群体来讲,那卫所官就是土皇帝。

    叫他们干什么,就要干什么。

    明初所设的卫所制,彻彻底底的烂掉了,这要是不设法拔除干净,重新定义都司,以后大明问题更多。’

    面子这种东西,从不是靠辞官,靠名望,所能维系起来的,那是要切实做好本职,为大明分忧才行。

    “天津这件事情,朕就是要乾纲独断!”

    朱由校站起身来,看着韩爌他们,冷冷道:“谁要是觉得朕做的不对,可以继续进谏,说不说是你们的事情,听不听是朕的事情。

    别跟朕提什么违背祖制。

    若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,敢知晓这样的事情,那就不是杀一帮卫所官,那般简单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天子提及太祖高皇帝,没由的,在方从哲、叶向高、韩爌这帮内阁大臣心里,都生出一股惧意。

    大明立国之初,太祖高皇帝掀起几个大案,杀了多少人,那被杀的勋戚和官员,都能血染几次秦淮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