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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七章:朕必杀之!

    “哗哗~”

    乾清门处,清风徐来,吹动着树立的旌旗,朱由校倚靠在龙椅上,看着眼前一片红的朝班。

    行跪拜之礼的群臣,以头抢地,手持朝笏,心思各异的跪着,先前激亢的场景,这一刻却显得那般寂静。

    散布在乾清门各处的上直亲卫军,神情冷然,挎枪持刀的站着,仿佛眼前的一切,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。

    “给王老爱卿,赐座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的声音响起,叫跪着的群臣,生出些许波澜,“枢密院的几位卿家,嗯…内阁的几位卿家,都免礼吧。”

    “沙沙~”

    轻微的脚步声,在乾清门一带响起,刘若愚所领的宦官,搬着木墩,就朝王象乾身前走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在朱由校的注视下,王象乾被宦官搀扶起来,向自己作揖,想请辞赐座一事,却被宦官低声相劝坐下。

    方从哲、刘一燝、韩爌、孙如游几位内阁大臣,神情复杂的撩袍起身,手里操着朝笏,余光瞥向王象乾那边。

    王在晋、王洽、李邦华几人,则神情各异的站起身,手持朝笏,微微欠身的站在朝班首列。

    其他一众跪着的群臣,不少眉头紧蹙起来,天子这般的态度,究竟是何意啊!

    “朕知道,在这些时日,朝野间所生出的风波,因为朕的乾坤独断,而定萨尔浒之议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撩了撩袍袖,俯瞰着眼前这帮高官,悠悠道:“纵容锦衣卫,不听谏言,逮捕李如柏、李如桢,京畿这边生乱,仓场亏空……

    且不说朕御极登基了,就皇考御极登基,亦或皇祖父御极以来,还从来没有经历过,京畿生乱的境遇吧。

    好巧不巧。

    叫朕给碰上了。

    呵呵~

    只怕在京畿生乱时,在这朝野间,不知有多少人,背地里骂朕是昏君吧?”

    朱由校的声音不大,但足以叫在场一众大臣,都能听的很清楚,此言…叫不少人的脑袋,下意识低的更深了。

    那平平淡淡的言语,叫他们感受到天子的怒意。

    天子一怒,伏尸百万啊!

    坐着的王象乾,站着方从哲、刘一燝、韩爌、孙如游、王在晋、王洽、李邦华,那一个个都微微欠身,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今天所召御门听政,不为别的,就为仓场亏空特开的!!”

    朱由校猛然站起身来,冷厉的眼神,俯瞰着眼前这帮大臣,伸手道:“来人啊,将先前查明的罪证。

    包括被抓的一众贪官,所供述的罪证。

    都给朕搬过来!!

    叫眼前这帮朕的肱股,大明的栋梁,都好好的看一看,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,那帮披着人皮的狼,恶狼!!

   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!!”

    朱由校掷地有声的呵斥,回荡在乾清门一带,叫不少大臣,一个个心里一紧,额头生出细汗来。

    王体乾、李永贞所领的宦官队伍,捧着一摞摞奏疏和案牍,在二人的指挥下,低着脑袋,踱步朝丹陛前走去。

    一摞摞奏疏和案牍,整齐堆放在朝班之前。

    ‘眼下的大明,还没混乱到不可收拾的程度。’

    看着眼前这帮宦官,低着脑袋,堆放奏疏和案牍,朱由校双眼微眯,心里嗤笑起来,‘真等到建虏攻破辽沈,顺势捡下辽南,各地灾情频生,国库空虚,党争加剧,那想安稳的坐这尊皇帝宝座,无疑是痴心妄想了。

    大明的文官群体,背后代表着一个个利益群体,想要跟他们掰腕子,斗心眼,那就要掌握大义。

    离开了大义,哪怕是杀一帮贪官污吏,都将背负昏庸无能、残暴不仁的骂名。

    文官的嘴,能杀人!

    清流的嘴,能诛心!

    大明的皇帝啊,向来就是孤家寡人,纵使是遴选一批帝党,可皇帝若不能强势起来,那他们也无法安心做事。’

    一场牵扯深远的国本之争,叫朝中的党争加剧,而以此引发的乱局,在看不见的领域,可谓是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一步错,步步错的道理,朱由校的心里,比谁都要清楚。

    “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,会说,朕放纵锦衣卫,逮捕这些贪官污吏,就算是供述的罪状,只怕也是屈打成招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踩在丹陛上,缓步向前走着,看着眼前有些异动的朝班,神情平静道:“没事,朕到时满足你们。

    这些个奏疏和案牍,朕会着内阁明发,朝中的各院部寺等衙署,甚至北直隶、山东、河南等地,都能收到这些。

    同时朕会明发一道中旨,叫你们,也叫涉及的地方,都认真细致的去查,去核算,看看究竟是朕昏庸无能,冤枉了我大明的臣子呢?

    还是这帮贪官污吏,的确该杀!该凌迟!该扒皮填草啊!!”

    天子所讲的这些话,叫在场的一众阁臣、枢辅、廷臣,那一个个都头皮发麻起来,这是把所有路,都给堵上了。

    “陛下!臣要进谏!!”

    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,挺起腰板,神情悲愤,持朝笏,朗声道:“纵使陛下所查之有司官员,的确存在很大问题。

    那也不该动用厂卫,这分明就是践踏我大明法纪。

    朝廷有都察院,有刑部,有大理寺,纵使陛下想查明仓场亏空,亦可着三法司会审,而不该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该怎样?一意孤行吗!?”

    朱由校快步向前走着,来到张问达的跟前,抬脚便踹了下去,厉声道:“仓场是什么地方,是大明的国本所在。

    朕倒是想要问问,你这个都察院左都御史,究竟是怎么当的?!

    要不是朕心忧辽东事,想调拨些粮饷,以安抚为国朝戍守辽前的将士,那就不会发现仓场亏空事!

    吃着大明的皇粮,拿着朕的俸禄,却在其位不谋其政,现在反当着群臣的面,指摘起朕来了,你张问达是何居心!?”

    王象乾震惊了。

    方从哲震惊了。

    刘一燝震惊了。

    在场的阁臣、枢辅、廷臣等,瞧见天子竟在这乾清门,怒踹都察院左都御史张问达,那一个个都震惊了。

    被踹翻在地的张问达,脑袋磕在白玉石板上,脸上顶着脚印,眼冒金星的躺在地上,整个人变得浑噩起来。

    这一刻,在眼前这位少年天子身上,一些大臣的眼里,恍惚间看见了太祖高皇帝,看见了成祖皇帝!

    一位开国大帝。

    一位靖难大帝!

    在他们统御下的大明,对待文臣的态度,向来都是强硬的,特别是对待贪官污吏,那向来都不手软。

    “三法司会审,说的好啊!”

    朱由校一甩袍袖,看着眼前这帮震惊的群臣,掷地有声的说道:“朕若真叫三法司会审,所抽调的有司官员,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,定下这帮贪官污吏的罪吗?

    在京畿粮价激增,民心惶恐难安之际,会有多少人,以社稷为重之名,胁迫朕,诏停萨尔浒之议。

    又有谁,会将心思放到,究竟是谁暗中煽动乱局,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,选择挑衅国朝威仪?

    一个个张口为了社稷,比闭口为了君恩,就先前这些时日,你们中的一些人,在朝所作所为,朕都看在眼里。”

    党争!

    党争!

    纵使是此时此刻,像这样的风气,依旧没有在朝中去除掉,或许先前的混乱朝局,变得些许稳定了,但党争风气无处不在。

    “在召开御门听政之际,南卿这位总督仓场尚书,就在京城和通州两地,来回的奔波着。”

    朱由校双眼微眯,言语冰冷道:“辽东乱局,各地灾情,甚至在国朝之内,还藏着数不清的奸臣逆子!

    大明的仓场,敢出现任何问题,那便是动摇国本的存在。

    你们一个个,到现在都觉得朕乾纲独断,是觉得这大明,该由你们当家做主吗!?

    呵呵~

    朕明确的告诉你们,不可能!

    特别是在这仓场事上,谁的手敢伸进来,以权谋私,中饱私囊,朕…必杀之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