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日明军是何其雄姿勃发,力战群雄,鏖战蒙鞑,北伐复疆,鼎立神州,出塞扬威,可谓尽显汉儿雄姿。
然一场土木堡之变,但却砸断明军脊梁,致使大明国体倾斜,逐步形成‘文贵武贱’的政治生态。
在这种格局背景下,纵使大明军队,亦有无数亮眼表现,可埋藏的隐患,却随着时间的推移,逐步形成顽瘴痼疾。
“希望你们这些种子,能在朕的安排下,落地生根。”看着远去的赵率教等人,负手而立的朱由校,囔囔自语道。
“现在大明的军队啊,已不复往日凶悍,想解决建虏叛乱,想震慑草原鞑子,想开疆扩土,就要锤炼一支脱胎换骨的新军!”
摆在朱由校的面前,是千疮百孔的烂摊子,这不是缝缝补补,就能改变大明命运的。
想解决这些问题,必须砸碎旧世界,再造一个新大明。
只是面对盘根错节的利益网,加之诸多暴露出的问题,手里没有绝对服从的强军,那妄图触及利益,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隐患。
在大明历任的天子中,有不少离奇驾崩的天子,要说这背后没有阴谋,朱由校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。
庞大且松散的文官群体。
遍及大明的读书人群体。
在他们的背后,所代表的是尊崇‘与士大夫共治天下’的士绅、大小地主等特权群体。
依靠垄断的教育特权,凭借累世积攒的底蕴,他们享受着种种特权,这些既是大明的对手,又是大明的延伸。
加之宗藩、勋戚、土司等诸多特权群体,现阶段的大明啊,所形成的主体,使得多数财富和资源,都垄断在少数人手里。
反倒是底层的百姓群体,虽说规模极为庞大,却是这少数人剥削的对象,以叫他们永享荣华富贵。
‘想要做好大明的皇帝,还真是够难的啊。’
朱由校想到了很多,心里暗暗感叹道:‘看似毫无关联的背后,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在大明的隐秘战场,形成的一条条透明的线,无形中的掣肘,牢牢束缚着大明,肆无忌惮的吸吮着大明的元气。’
看似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,在朝做出诸多的调整和部署,可跟暮气已生的大明相比,那终究是九牛一毛。
……
“直娘贼的,终于赶回京城了。”
看着眼前的朝阳门,涂文辅眉头紧蹙,忍受着双腿间,那火辣辣的疼,“这一路走下来,可算是累坏咱家了。”
嘴上骂着,涂文辅强忍怒意,看向身后的车驾,冷芒闪过,随行的宦官,与福王府的家将,把守在车驾前后。
“咴溜溜~”
涂文辅胯下战马,甩着它那硕大的脑袋,嘶鸣起来,不时发出哒哒的砸地声。
“走,即刻进城!”
涂文辅一声令下,本静止的车驾,便跟着动起来,随行的内廷宦官,掏出内廷御马监的牙牌,没有跟进城的百姓挤在一起。
“都闪开点,别碰着车驾了。”
“他娘的,你们这帮家伙,怎么插队啊,还有人管没有……”
“就是啊,哪里来的土包子,在天子脚下,竟还敢这般嚣张~”
进城宽道上的人群,瞧见涂文辅一行,毫无顾忌的向前挤着,那不少站在人群中的汉子,都跟着叫嚣起来。
一路从洛阳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,除了这休息和换乘坐骑外,涂文辅一行,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。
尤其是抵达通州后,就马不停蹄的赶赴京城,这叫涂文辅一行,身上沾染不少尘土,像极了逃难的。
对待这些谩骂和嘲讽,涂文辅并没有在意,此时的他,一心只想尽快带着福王进宫。
“御马监办案,闪开!”
见朝阳门守将,领着一队将士过来,看架势是想盘问,为首的御马监宦官,举起手中的牙牌,皱眉呵斥道。
此举叫本谩骂、嘲讽的那些声音,立时消失不见,那些汉子,躲在人群中不敢多言,心里生出惧意。
彼时,排队进城的人群,变得慌乱起来。
“放行!快……”
朝阳门守将见状,强压心中惊意,忙躲到一边,转身冲守候朝阳门的将士,厉声喝道:“给老子滚开!”
骑马前行的涂文辅,神情倨傲,瞧都没瞧一眼,便缓缓朝甬道走去,随行车驾缓缓跟随在后面。
车驾内,一体宽腰厚,穿着蟒袍的男子,眉宇间带着惊恐,坐立不安,那额头上的汗珠,不断的流下。
‘新君这般特召自己进京,到底是为了什么啊。’
朱常洵内心恐惧,透过车窗,看着这熟悉的京城,心里却暗暗说道:‘一路从洛阳城着急赶回京城,难道新君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?’
就藩洛阳的朱常洵,对京城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,甚至在洛阳时,知晓御极称帝的泰昌皇帝驾崩了,那内心很是震惊。
自家父皇驾崩,泰昌皇帝继位,才多长时间啊,怎么就跟着驾崩了啊。
曾经的朱常洵,的确对那尊皇位,表现出极大的热情,然自败北后,面对自家父皇的妥协,要自己就藩洛阳。
朱常洵的内心,就绝了继承皇位的野望。
就藩洛阳的朱常洵,失去追求的目标,变得安于现状,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,直到京城来人,打破了他的生活。
“福王,随咱家进宫吧。”
车架外,涂文辅的声音响起,打断了朱常洵的沉思,体宽腰厚的朱常洵,没由的,心里揪了起来。
“福王!!!”
见朱常洵没有答话,在车架外的涂文辅,皱眉喝道。
“小王这就下来。”
面对未知的境遇,朱常洵的内心,很是慌乱,几次想坐起身来,走出车驾,但肥胖的身躯,却叫他根本都起不来。
看着晃动的车驾,涂文辅便知是怎么回事,眼神示意身边的宦官,进车驾请福王朱常洵出来。
在御马监的几名年轻宦官的拉扯下,有些腿软的朱常洵,才费了大力气,走出了车驾,随后在一众随行家将的担忧下,跟随涂文辅进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