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京城,有着几分寒意。
朱由校打着哈欠,睡眼朦胧的走出东暖阁,昨夜忙碌到很晚,查阅案牍,分析朝局,叫他整个人的精神,有些疲惫。
‘以后要在内书堂那边,挑选一批可塑性强的宦官。’
呼吸着殿外的空气,朱由校叉腰而立,双眼微眯起来,‘这什么事情,都靠自己来做,那精力毕竟是有限的。
当大明的皇帝,不是来遭罪的,繁琐性强的东西,要交给专业的队伍才行。
不过现在为厘清朝堂,弄清楚大明的问题,多操劳些没什么,谁叫自己年轻呢。’
“皇爷…奴婢有件事情,要禀报给您。”
魏忠贤谨慎的走上前,微微欠身道,方才叫起自家皇爷时,明显有几分起床气,这叫魏忠贤没敢多言。
“说吧。”
伸着懒腰的朱由校,开口道。
“御马监那边……”
“那件事情啊,着办吧。”朱由校打断道:“等朕强身健体后,陪朕去趟御马监,朕要见见郑氏。”
“喏!”
眼下内廷这边,已彻底被魏忠贤他们,彻底掌控,对朱由校而言,他在内廷干什么,外朝是不知道的。
作为大明的天子,没有一个好的身体,肯定是不行的。
就算是再忙,再急切着想解决问题,也不差这点时间。
朱由校活动完筋骨,便开始绕着乾清宫,开启崭新的一天,随驾的骆养性,领着几名大汉将军,跟在朱由校的身后。
“涂太监,皇爷的话,你都听到了吧?”
有事情要做的魏忠贤,今日没有陪着朱由校,看向一旁候着的涂文辅,说道:“这件差事要办漂亮,要叫出入午门的官员,都知道,明白吗?”
“魏督公放心,咱家知道怎样做。”
涂文辅闻言,当即点头道:“该准备的家伙事,全都备齐了,保准叫那帮文官,都知道此事。”
言罢,冲魏忠贤微微点头示意,随后便一甩袍袖,快步朝着午门方向赶去,那身大红蟒袍,看着是那般刺眼。
作为围绕魏忠贤为核心,所搭建起的内廷班底。
朱由校任免的那帮太监群体,皆是阉党一系的,且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。
像王体乾、李永贞这帮人,没有被自己任免倚重前,都是内廷这边,籍籍无名之辈,或者不算太耀眼的群体。
在这个吃人的封建王朝下,一代天子一朝臣,此言一点都不假。
尤其是天子所处的内廷,那就更是如此了。
“沙沙沙……”
密集的脚步声,在午门内响起。
这出现的响动,惊动了来午门城楼视察的刘文炳。
瞧见一队内廷宦官,扛着几个木牌,提着一些袋子等物,步伐极快,跟在一着红衣蟒袍的太监,这叫刘文炳惊异道:“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。”
“侯爷,要不要末将下去问问?”
“问什么问?!内廷的事,是咱京卫都督府,所能过问的吗?”
瞪了眼这个想表现的千户,刘文炳低声斥责道:“只要不是文官,要顶撞圣威,多余的事,别管,别问!”
“喏!”
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,刘文炳心里就明白,新君虽说年幼,但是却极有主见,身为臣子,不该过问的,就不能问。
跟在朝的那帮文官相比,一直是空头侯爷的刘文炳,要更懂啥叫规矩。
“动作都麻利些!”
穿过午门的涂文辅,趾高气昂的站着,伸手道:“把这些木牌,都立稳当的,以后你们这帮人,就轮值守在此处,都明白吗?”
“喏!”
御马监的这帮小宦官,一个个纷纷应道,随后便紧张的忙碌起来。
立牌子的立牌子。
放土袋的放土袋。
刷浆糊的刷浆糊。
贴纸的贴纸。
这好端端的午门重地,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,叫进出午门的一些官员,不免都暗暗生疑,停下了脚步。
“那不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涂文辅吗?怎这般不守宫中规矩,竟在午门要地,立起那些东西?”
“是啊,正是一点规矩都没有,这必须要递奏疏……”
负手而立的涂文辅,瞧见不远处,站着一些官员,嘴角微微上扬,看来他们御马监闹得动静,到底是吸引住外朝的文官了。
“奉皇爷口谕~”
特意清了清嗓子的涂文辅,撩了撩袍袖,朗声道:“特命御马监,于午门重地,设告示牌,张布红丸案审查进程。
此案关系重大,皇爷说了,不能光叫内廷知道,也要叫外朝的大臣,都知晓。
眼下罪阉王安已经招供,在服侍大行皇帝期间,其未能克忠职守……”
涂文辅的这番话讲出,叫那帮站着的文官,露出各异的神情,好家伙,新君钦定的红丸案,御马监这边,都审查出一些情况了?
难不成大行皇帝的驾崩,真的是遭小人暗算不成?
带着种种的疑惑和惊异,不少的文官,都撩了撩袍袖,快步朝御马监小宦官,所看护的告示牌走去。
“哎哎,劳您驾,向后退退。”
一名小宦官,见几名文官,都快跑到告示牌前了,当即说道:“此物乃内廷要务,只可看,不可摸。”
“就是,就是。”
另一名小宦官,紧随其后道:“向后退退,这告示牌不撤,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,俺们能诵读。”
“……”
看着御马监的宦官,一个个这般趾高气昂,这叫一些文官的心里,都生出些许怒意。
区区阉宦,怎敢这般嚣张!
“这王安,私底下竟背着大行皇帝,做了这么多事情?”一名言官,惊呼着指向眼前的告示牌,也打断了那些文官的思绪。
‘瞧吧,看吧,更劲爆的还在后面呢。’
负手而立的涂文辅,瞧见眼前这一幕,露出一抹笑意,心里暗暗道:‘经此一事后,御马监这边,在皇爷心中的地位,必然上升。’
想到这里的涂文辅,没有理会眼前这帮激动起来的文官,撩了撩袍袖,转身朝午门处走去。
这有些事情吧,还是要交代给值守的上直亲卫军。
省的发生什么意外,那他在皇爷心中的地位,岂不就受影响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