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御门听政,钦定御马监督办红丸案,这不可避免的,在外朝掀起了风波。
在京为官的队伍,很庞大。
随便在京城各坊,挑选一处地方,一板砖下去,就能拍到官员。
遥想万历朝,不上朝的万历皇帝,为何总是不补官缺,尤其是在京任职的官员。
一方面是受党争影响,一方面是国朝财政出了问题,一方面是冗官较为严重。
加之一场影响颇深的国本之争,叫万历皇帝心里憋着怒火,继而才做出这一决断。
万历朝末期,像内阁这等要害,干脆就只有一个内阁大臣。
但是别看万历皇帝三十年不上朝,可身处在内廷之中,这国朝的大事,包括诸多朝政处理,人家都处理的游刃有余。
并不像某些群体嘴里所说,身居内廷安于享乐,却不顾社稷安危。
经历一场御门听政的朱由校,算是体会到自家皇祖父,当初为何身居内廷不上朝了。
张口祖制,闭口社稷。
心里却揣着私心。
面对这样的局势,还不能一味的去滥杀,否则昏君、暴君的帽子,就扣到头上了。
在舆论这一块,大明皇帝没有真正掌握着,却被文官群体所掌握着,难免会在很多时候显得被动。
回到东暖阁的朱由校,下旨要召见魏忠贤,他准备趁着东林党的大部队,尚未全部进军朝堂前,将红丸案定下。
方从哲这个浙党要员,在内阁的首辅位置,绝对不能倒下来。
否则内阁若全部被东林党占据,那他这个大明皇帝,还怎么能尽快制衡朝堂。
“皇爷…您初登基没多久,面对朝臣谏言,应当择优采纳。”
感受到地位危机的王安,微微欠身,对朱由校劝说道:“红丸案一事,牵扯重大,奴婢觉得,就算由内廷审办,也该移交司礼监督办。
御马监,终究是乃掌御厩兵符等项,于审查要案并不相符,若是这样下去,必然会在朝中引起风波。”
“讲完了?”
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,平静的看着王安,说道:“王伴伴,你说的这些,难道朕心里不清楚吗?
在大行皇帝病重之际,司礼监的表现,尽到自己的职责了吗?
朕一直不想提及此事,就是给予王伴伴体面,可是王伴伴呢?你讲的这些话,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?”
先前朱由校想等内廷事态稳定,等魏忠贤掌握权势,在彻底的清除掉王安及麾下的党羽。
不出手则已。
一出手,必须清除彻底。
一个安全、稳定的内廷,才是朱由校想要的。
然事实上王安的种种表现,却叫朱由校忍不住杀意了。
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,提督东辑事厂,皇帝身边所养的狗,却不想着为君分忧,不摆正自己的位置,甚至还多次亮明倾向于东林党的意图,甚至还悄悄透露口风,这事情就做过线了。
向来都是狗看主人的脸色。
什么时候,事情反过来了。
“皇爷,奴婢从没想过什么私心啊。”
心惊的王安,拱手作揖道:“奴婢方才所讲之言,句句都是为了社稷,为了皇爷啊,奴婢……”
“奴婢魏忠贤,拜见皇爷!”
“奴婢王体乾,拜见皇爷!”
“奴婢李永贞,拜见皇爷!”
“奴婢涂文辅,拜见皇爷!”
就在王安解释之际,由魏忠贤带队,被拉拢进御马监的几名太监,出现在东暖阁内。
“免礼吧。”
朱由校站起身来,没有理会王安,朝魏忠贤他们走去,神情平静道:“大行皇帝驾崩一事,朕已召开御门听政,朕与朝中的阁臣、廷臣,都一致认为,这是一场有组织、有预谋的谋杀!
谋害天子,乃诛九族的死罪!
朕钦定此案为红丸案,着御马监督办,魏伴伴,你们御马监这边,能否督办好此案?”
“皇爷放心,奴婢愿立军令状!”
魏忠贤闻言,当即拱手道:“若不查明此案,有负圣恩,奴婢甘愿自裁!”
“奴婢等皆愿立军令状!”
王体乾、李永贞、涂文辅等人,在王安惊愕的注视下,纷纷向朱由校拱手道。
看看。
这才是应有的态度。
朱由校转过身来,指向难掩惊疑的王安,说道:“在大行皇帝患病之际,崔文升敬献药方,李可灼敬献红丸,此贼都表现得优柔寡断。
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,提督东辑事厂,常伴在大行皇帝身边,却一点主见都没有,致使大行皇帝被奸贼谋害。
朕怀疑此贼与红丸案有关,将其拿下!”
“皇爷!!”
“谨遵圣谕!”
在这东暖阁内,响起王安的惊呼声,还有魏忠贤他们的附和声,王安怎么都没有想到,先前对自己那般看重的天子,在登基称帝后,竟然要擒拿自己,还将自己跟红丸案绑在一起。
“皇爷,奴婢冤枉啊!”
“闭嘴吧你!”
“砰!”
在这东暖阁内,响起道道声响,所生出的动静,惊动了在殿外值守的大汉将军。
“陛下!!”
新赴任的大汉将军骆养性,先于诸多大汉将军一步,跑到了东暖阁内,见到负手而立的朱由校,还有被魏忠贤、王体乾他们,死死控制着王安。
“这……”
跑进来的一众大汉将军,见到眼前这一幕后,那都露出惊异的神情,谁都没有想到,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
地位颇高的王安,怎么被抓起来了?
“骆养性,即刻出宫,传朕口谕,命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,进宫面圣!”看着眼前这帮大汉将军,朱由校的目光,定在了骆养性的身上,沉声道。
“臣领旨!”
心知出大事的骆养性,当即便拱手应道,随后便转身推开众人,朝殿外快步跑去。
“尔等,封锁乾清宫,任何人不得出入!”
看着骆养性的背影,朱由校冷冷的喝道。
“谨遵圣谕!!”
既然要拿下王安,除掉其麾下在内廷的党羽,那朱由校绝不会心慈手软,处在这样的态势下,任何疏漏,都会导致他处在威胁下,这是朱由校所绝不允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