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连十天时间,姚裕大军按兵不动。
这让沙摩芎手下大将阿古疑惑丛生。
按道理来说,临沅危在旦夕,姚裕的大军难道不应该火速支援么。
这么这会儿却停下了呢?
疑惑之中,阿古就派人联系沙摩芎,询问怎么办。
接到阿古消息的沙摩芎也纳闷,就找了黄歇商量。
黄歇闻言沉吟了:“这么看来,就只有一个原因了。那就是姚裕已经意识到我们围点打援的计划了。再想用临沅勾引姚裕已经不可能了。大王,让大军别闲着了,强攻临沅吧。既然姚裕不来,那我们就拿下临沅,全据武陵,与姚裕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。”
沙摩芎早就想这么做了,一听黄歇的话,当即下令,大军开始攻城。
三万精锐蛮兵,踩着鼓号,呐喊着朝着临沅发动攻势。
守城的陈忠不敢有丝毫怠慢,亲自率领亲卫队在城墙上四处救火。
一天内,城墙三次易手,血流没踝。
与此同时,孙奕与王玄策按照姚裕的命令,绕过临沅登陆,一路直奔五溪地区而来。
这里,因为有雄溪,蒲溪,午溪,酉溪,辰溪五溪环绕,所以,生活在这里的蛮族才有了五溪蛮的称呼。
五条溪流滋润下,五溪蛮生活也算富足,只是,他们不会种粮,只能依靠打猎与捕鱼维持日常生活。在深秋粮食不足的时候,便会在聚众叛乱,抢掠一番准备足了过冬的粮食之后再回去。
因为五溪地区地理环境复杂,五条溪流犬牙交错,再加上背靠大山,让这地方易守难攻。
平叛军来了,也不一定能占了便宜。
就算打不过,他们也可以放弃领地,逃入深山,与平叛军周旋。
等到了平叛军走了之后,他们再跳出来搞事。
多少年来,他们都是这样。
作为沙摩芎的堂兄,沙摩松在五溪蛮中并不受待见。
原因就是沙摩松年少时曾经在汉人城池中居住过一段时间,对汉人男耕女织的文化更感兴趣。
因为这个原因,崇尚武力的族人们总是有些鄙夷他。
再加上,作为上一任蛮王沙摩槐的儿子,沙摩松在父亲病故之后,理应回到部落继任蛮王的位置,但他的堂弟,也就是现任蛮王沙摩芎趁着沙摩松还没有回到部落之际,悍然发动政变,趁着部落内权力真空时,上位为王。
不少支持沙摩松的人,都遭到清洗屠杀。
等到了沙摩松归来,部落中,支持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。
而且,因为是武力上位,所以,沙摩芎对自己这个堂兄还很是提防。
如果不是因为沙摩松在部落基层中还有一些威望,担心杀了他会引起族人不满的话,沙摩芎早就动手了。
这一次沙摩芎跟着叛乱,已经打定了主意,只要自己能占据武陵的话,那么,在族人心中的威望,将会一时无二。到那个时候,他再杀沙摩松的话,也理所应当。
就这么说吧,沙摩芎这点小心思沙摩松全都知道。
可是沙摩松却没有任何办法来阻止。
现在支持他的,就只剩下基层的族人,那些掌握了权力的各个巫师首领,全都是自己堂弟的心腹。
如今武陵唾手可得,可以预料得到,等到了武陵城破之日,也就是自己授首之时。
这种情况下,即便沙摩松想要改变现状,却苦于没有人用。
正因为如此,这段时间,沙摩松方才愁容不展,整日都一副大冤种的表情。
这一天,沙摩松在雄溪边上,教导部落中几个小孩子学习写字。
这是他在汉人城池中待的时候学来的。
那时候,还是武帝时期,天下也算太平。
沙摩松作为五溪蛮世子,出使武陵,得到了款待。
他迷上了汉人文化,自愿留下了学习并与汉人交流。
后来,八王之乱,各地太守割据自立。门阀也趁机压榨百姓,壮大自身。
亲眼看着天下将乱的沙摩松于心不忍,赶上父亲去世,他便借口离开。
可是,也正是这一回来,让沙摩松感慨还不如在汉人城池中呆着呢。
君不见,自己堂弟那些心腹,无时无刻的不在监视着自己,几年来,一刻也不带停的。
悄悄回头瞧了瞧不远处的两个族人,沙摩松知道,他们是自己堂弟沙摩芎的眼线,为的,就是防止自己搞事。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
“沙摩松大人,这个字怎么念。”
就在沙摩松忍不住感慨自己境遇惨淡的时候,一个孩子指着地上的文字询问沙摩松道。
沙摩松闻声回过神来,看了一眼地上的字之后就哦了一声:“你问这个啊,这个叫做忠字。当初我们先祖沙摩柯死节以报汉皇。为的,不就是汉皇对我们有恩么。可惜啊,现在的族人都变了。都忘了恩义和忠诚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这番话,是沙摩松故意给那两个眼线听的。
这俩的父辈,在沙摩槐时期受到重用,属于是沙摩槐的心腹。
如今,他们却帮着堂弟沙摩芎反过来对付自己,于情于理,都说不过去。
虽然蛮族对道德方面有些模糊,不像是汉人那般。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。
如今被沙摩松当众揭短,那两个眼线瞬间惭愧不已。
就在这个时候,沙摩松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,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族人惊慌失色的大叫。
“不好了,不好了,汉人打过来了!”
话出口,溪旁的蛮人大吃一惊,唰的纷纷起身,暴躁者,顺地上就捡起来了石头在手中望向远处。
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从远处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,伴随着燃起的大火一并送来。
火光映照在溪流之中,恨不得将溪水都给烧着了。
“大家都别乱,先保护孩子女人!”
危急时刻,沙摩松一声大吼,吩咐下去。
族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纷纷抱着孩子逃离。
但,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。
从映照着火光的溪流之中,顺着水面,飘下来上百条小船,船上站着一个个精壮的汉人士兵。
他们双目向外透露着精光,杀气腾腾。
粗略看去,怕是得有四五千人。
这些汉人一边顺流而下,一边张弓搭箭,射击四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