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昭听了智化的话心中大惊,不仅他吃惊,丁月华和艾虎也都惊讶到喊出了声音来。展昭连忙问道:“智道长此话怎讲?”
“展大侠,自打你进我观中就一直捂着腹部,而且我看你面目苍白,刚才又听你说,你先是中了妖孽的毒药,后又被贼人刺伤,再加上你今天早上骑马颠簸,恐怕伤口裂开了,就算现在血已止住,恐怕你今天躺下明天也会身体剧痛,无法起来。若是身子弱些,恐怕无法过了今晚。”智化一针见血的说道。
“求智道长救展大侠一命。”丁月华说着扑通跪下,眼泪也流了下来。
“快快起来。”智化掺起了丁月华,“展大侠是国之栋梁,贫道焉有不管之理?只不过……”智化犹豫了一下,“贫道虽然能治展大侠的病,但是不知展大侠能不能忍住这疼痛。”
“道长,展某不才,但是闯荡江湖多年,忍疼这件事还是忍的住的。”展昭赶紧说道。
“恐怕我这疼是你未尝体会过的。”智化站起身来,“二位随我来”。说完,带着二人走进了旁边的卧房。房内有床,有椅子,有桌案,有书架,看来这里是智化的卧房兼书房。
“快快扶展大侠躺下!”智化将展昭引到床边。
“万万使不得,若是展某躺在这里,道长去何处安歇?”展昭拒绝到。
“没关系,展大侠,你就放心在此养伤。今晚贫道要做一场法事,这法事做完,整个开封城一府十六县方圆百里之内便不会再有新的昏睡病患出现。说不定还能跟那狸猫妖斗一斗法。没时间睡觉了。”智化摆摆手说道。
展昭没再客气,躺在了智化的床上。躺下之后,只觉得身上剧痛,四肢酸软,顿时就失去了力气。智化命令艾虎端过来一盘清水,多拿毛巾没有毛巾就把观里的粗布破布都拿过来。
然后坐在展昭身边,轻轻的解开他的衣服,露出伤口。只见此时展昭的伤口虽然不流血了,但是前一夜绑的绷带都已经被血染透了,丁月华站在一边看着,心中苦闷,眼泪不止,没想到展昭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忍了一天,这得是何样的辛苦。
“展大侠,贫道这里有两种药,皆为虎狼之药,刚才非是贫道不想救你,只是怕你受不了这药的烈性反倒害了你的身体。”说着,智化掏出来一个小瓷瓶,从里面拿出一颗小药物,“此药叫醒神丹,吞服下去,可以驱百毒,又可补血养气,吃下去管保你神清气爽,恢复体力。只是这药奇苦无比,入口就会感觉苦味冲头,入腹则会五脏六腑为之翻滚,重者会把内脏都吐出来。我这里还有一剂,”说着,他又掏出来一个纸包,“此乃复康散,用于外敷,可以生皮止血,再重的伤口,敷上去之后也会迅速复原如初,而且毫无疤痕。只是复原的过程如百刀切割,如百虫撕咬,如烈火焚身,痒痛无比,重者自己会挠烂皮肤。不知展大侠要服用哪种?”
艾虎在旁边听着直嘬牙花子。这两种药他太熟悉了,每天他的功课之一就是陪师父炼药,出去云游的目的也是为了采摘药材原料。他由于受伤亲身抹过复康散,知道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,抹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尝试了,总是小心翼翼的怕受伤,就算不小心受了伤也不敢跟师父讲,就是害怕再抹那个药。而醒神丸他也见人服过。之前智化曾经医治过一个中了剧毒的人,眼看着人已经不行了,吃了这药之后哇哇大吐,真是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,吐完之后虽然人救回来了,可是之后调养了半年才恢复。没死在毒药上,竟然差点死在解药上。今天看师父又把这两种药拿出来了,心想不知这赫赫有名的展昭会怎么选。
智化这人一向出手狠毒,对药如此,对人对事亦是如此。他的理念就是以恶制恶,更加邪恶,除恶务尽,不留情面。这一点和公孙先生很相似,只是公孙策跟随在包大人身边,所以做事也要有所收敛。而智化身处江湖,没有拘束。
早年间智化也不是这样。他年少时出家为僧,跟着一名得道的高僧修行,师父教他的都是出家人慈悲为怀,不能轻易杀生害命。高僧是这样说的,也是这样做的,在一次行侠仗义之后面对恶人的跪地求饶,动了一念之仁,放了恶人的性命。哪知道恶人恩将仇报,回去之后纠结爪牙,先是在寺中的水井下药,迷晕众僧,然后火烧寺院,全寺上下一十八口全都葬身火海。
偏巧那天少年智化因为贪睡没有早起做功课,被罚在柴房面壁,不准吃饭,才躲过了一劫。当火起之时,智化找到师父和其他僧人,想救他们活命,可是他们那时都已经昏迷不醒失去意识,无奈,智化只能自己躲到后院一口枯井之中。直到大火熄灭,群贼进入寺中查看情况,智化听他们谈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智化在枯井里躲了三天三夜,直到确定外面无人才敢出来。此时寺院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,师父和其他僧人的尸体早已经化为焦炭,分辨不清。智化含泪对着废墟和焦尸磕了三个头,然后转身离去。从此以后,他上高山,访名师,学会一身武艺和道法,只为了能报血海深仇。
将近二十年之后,他终于回到了故乡。此时已经无人记得当年的惨案,寺庙的原址也由于当地人觉得此次风水不好,无人居住,而变成了一处乱坟岗,至于师父和其他僧人的遗体,早都随着岁月而失去了影踪。反倒是当年的恶人,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员外。每天结交官绅富户,膝下儿女子孙,内住豪宅广院,外有前倾良田。智化本来只想杀了他一个人报仇,但是看到此情景,不禁三尸神暴跳,寅夜火烧其宅院,恶人全家手下二十余口,上至恶人,下到刚出生的娃娃全都死于大火。智化还不解气,又施法掬起一阵狂风,将废宅和焦尸吹的无影无踪。之后,他又四处寻访当年恶人的同党,活着的,同样是烧成焦炭,被风吹散。死了的,挖坟掘墓,挫骨扬灰。
大仇得报之后,剩下的只是一阵空虚。之后的几年,智化东游西荡,失去了生活的方向,幸亏遇见了清许观的观主詹道远道长。二人一见如故,古道长听说智化的经历之后,就开导他如何放下心魔,凭借一身武艺,扶正黜邪,为民造福。智化听了他的话,从此也就住在了清许观。可惜智化和那些道士不一样,他一心要行侠仗义,除暴安良,可是那些道人只想着以此营生,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双方志向不和,于是智化就来到了分院居住。所谓分院,其实就是清许观看管菜地的宅院。如今清许观既有香火,又有朝廷的恩裳,吃喝用度都花钱购买,早就不用自己耕种。智化来到此地之后,又收了艾虎为徒。师徒二人从此清修在此,自种自吃,也算落得个逍遥快活。
展昭听说有此灵丹妙药,心中大喜,问道:“不知此药多久可以见效?”
“现在服下,最迟明早就好,到时候还你一个强健的体魄。”智化说道。
“道长,展某两种都想要。”展昭说道。
“展大侠,你可想清楚,一般人一种药都受不了,同时服用两种,你可要生不如死!”智化说道。
“没关系,展某能扛住。”展昭说道。
“慢着!”丁月华阻拦到,“展大侠,智道长,容晚辈使用月华镜为展大侠驱毒,助展大侠修养声息。”
展昭还没说话,智化摇了摇头说道:“丁姑娘,恕贫道直言,你的修为不够。能稳住展大侠魂魄已经不容易了,要想除去根本万万不能。”
丁月华听了这话心中不服,但是碍于对方是长辈,也不能直接反驳,“智道长,晚辈虽然愚钝,但是从小跟母亲习武学道,也算是小有所成。今日月光正盛,晚辈可以利用光华助展大侠疗伤。”
“哎!”智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,“你呀。说你还不服吧。贫道问你,你小时学道是否因为贪玩,令堂要罚你,你躲在父兄背后躲避责罚?你小时候习武是否因为懒惰,令堂要打你,你让父兄前去说情逃避责打?你两位哥哥学艺是跟令尊令堂还是跟师父学的?你问展大侠,他如今一身功夫,二十岁就以南侠之号闻名天下,是跟家人所学还是跟师父所学?欧阳春对于义子艾虎尚且不能严加看管,要交给贫道,令堂对你岂会跟严师一样?当年贫道劝令堂送你上山学艺,或者跟随贫道学习,但是令堂以你年幼体弱为名拒绝,贫道就知道她对你的教管会是怎样了。”
这一番话说的丁月华脸上红一块白一块,想想小时候确实如此,自己贪玩逃学之时,只要躲在父亲背后,母亲就无可奈何。那时看着两位哥哥每天被师父训练责骂,浑身上下伤痕累累,幸灾乐祸,喜上眉梢的样子,桩桩件件的浮现在眼前,不禁汗颜,羞愧难当。
智化看出来她的窘态,也没有继续说什么:“丁姑娘,你可会换药?”丁月华点头。“那好,今晚就麻烦你照顾展大侠了。”
丁月华默默的坐下,用毛巾蘸清水替展昭擦干了血迹。智化在一旁看着展昭身上的伤口,紧皱眉头:“展大侠,你说余孝礼刺你之时,猫妖在旁边喊了一句话?”
“对。展某记得她喊的是‘还不动手,你想等他们都死么’之类的。”展昭说道。
“刚才听你说的时候,贫道还以为他被猫妖控制了心智,但是现在看伤口,看来他没有被控制,而是仍然保持自我。”艾虎在一旁多嘴到:“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“你看这里,”智化在一旁指着展昭腹部的伤口说道:“如果那贼人被控制了,在展大侠第一次扶他的时候就会动手。当时展大侠毫无防备,距离又近,他完全可以一剑穿心,就算不穿心,一剑穿腹,展大侠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。而他第二次在猫妖的命令下才出手,看来是身不由己,而这伤口是从小腹刺入,划到前胸,也是他故意而为,没有痛下杀手。否则虽然展大侠有了警惕,躲了身体,也至少会被匕首刺入腹中,伤及内脏。那样恐怕就算丁姑娘及时赶到,救下南侠,现在也会卧床不起,没有半年无法恢复。看来这个余孝礼还是感念南侠的恩,手下留了情,日后若是再相见,可以想办法让其改邪归正。”其实智化真正想的是这点可以利用。
“这是……”智化又看到了展昭的玉佩,拿起来看了看,“蜀山火玉。展大侠既然有此法宝,正可以用来斩妖除魔,为何面对猫妖不用?展大侠是否不会道法?”
“回道长,展某的恩师只会点道法的皮毛,只教授了展某如何使用真气与宝剑共鸣,至于这用玉之法,恩师也不会,所以展某也未曾学过。”展昭说道。
“嗯……”智化想了想,“接下来要面对的妖邪非同一般,如果只凭剑术恐怕难以取胜。贫道教展大侠几句心法,展大侠熟记于心,时常复习,参透之后,可助展大侠提升修为。”说完,智化贴着
展昭的耳朵耳语了几句,“记住了么?”看展昭点头,智化又想到了什么,转身走到了书架旁,拿出了两本书,走回床边,把一本交给了展昭,“这本《般若心经》,送给展大侠,展大侠日后勤加修炼,定能得成正果。”
“这不是佛教经典么?”展昭接过书来,说道。
“哈哈哈哈!儒释道三教本为一理,修身先修心,只要能参透这本心经,胜过数十年的修炼。”智化说道,然后将另一本交给丁月华,“这本《天启集》,是令堂的天演派的基础,可能你小时候读过,不过我这一本是峨眉开山祖师亲手所写,与后世流传的版本还有所区别。你若是能参透这本书,修为也会大大增进。”
“多谢智道长!”丁月华接过书来,翻看了一下,然后放在了一旁。
“艾虎,帮着展大侠先把手绑上,否则抹上药之后,奇痒无比,免得展大侠挠破肚皮。”看艾虎和丁月华把展昭手脚都固定好,又叮嘱丁月华到:“丁姑娘,一会展大侠吃过药丸之后,你要立即将毛巾塞进他的口中,避免他咬破牙舌。贫道出去做法,今晚南侠就交给你照顾了。切记,今晚外面会有风雨雷电,无论你听到什么,都不要开门出去,切记,切记,到了明早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吩咐完一切,智化向展昭和丁月华行了个礼:“贫道出去了,展大侠,丁姑娘,二位自行保重。”说完,就带着艾虎走了出去,准备寅夜做法。
丁月华已经擦干净了展昭身上的血迹,问展昭:“展大侠,准备好敷药了么?”
展昭轻轻点头,“丁姑娘,叫我展大哥就可以了,令兄就是这么称呼我的。”展昭双手虽然都绑上了,但是还是可以拿药,他将药丸放在嘴边,“丁姑娘待我将药丸放入口中之后,马上按道长的指示把毛巾放入我的口中,然后就可以抹药了。无论展某今夜发生什么事,丁姑娘都不要伤心。”展昭显然也是对智化的话有所顾虑。
丁月华含泪点了点头,看展昭将药丸放入口内,赶紧塞入毛巾,然后开始抹药。
药丸闻着没有味道,但是一入嘴,展昭就感觉苦味冲头,似乎元神也坐不住了,要跳出泥丸宫,脑瓜顶突突直跳。可是此时毛巾已经塞入了嘴里,已经吐不出去了,只能强忍着把药丸咽下肚去。这药丸咽下去之后,五脏六腑似乎都受不了这苦味,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。这时丁月华已经把复康散抹到了身上,这药剂初接触皮肤时,感觉一种冰凉,但是慢慢的就有一种灼烧的感觉,然后是针扎,再然后是刀割,接下来是虫咬蚁啃,全身奇痒剧痛,双手不自觉的就要来抓挠腹部。
丁月华怕他把药擦掉,赶紧抓住他的手。眼见着堂堂的南侠,疼的面目狰狞,眼泪直流,心疼不止,紧紧的抓住展昭的手,“展大哥,你感觉怎么样?”她明知道展昭无法说话,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眼看着展昭越来越疼,无计可施。而在这时,窗外风雨大作,电闪雷鸣,伴随着震耳之声,展昭的情况更加糟糕,开始浑身抽搐,目光呆滞。丁月华心急如焚,却又无可奈何。这时候想起来小时候,自己怕雷电,每到雷雨之夜,自己都会钻在母亲的怀抱里,听着母亲唱的歌,“展大哥,我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?是小时候每次我生病或者打雷下雨之时,家母给我唱的。”说完,也看不出展昭是不是同意,唱起了歌来:
早莺争暖,
新燕衔泥,
乱花迷眼。
春风裁出翠柳,
玉门关,
羌笛依旧。
牧童遥指之处,
绿水村郭略。
望天涯,
杏花旗下,
一盏浊酒酹明月。
古道枯藤山寺远,
老鸦啼,
瘦马西风伴!
日暮孤舟飘荡,
蓑笠翁,
独钓寒江。
遥望西楼,
应是凌霄仙苑宫阙。
欲牵九天仙女手,
共赏沁园雪。
黄鹂鸣柳,
鹭飞天,
新草现北丘。
孤烟不出玉门,
羌笛远,
大漠阳关。
杏花雨酒旗风,
千里绿映红。
长路漫,
落樱缤纷,
金尊对月醉山川。
身在天涯心念家,
夕阳下,
古道走瘦马!
佳人独坐晚亭,
江吹雪,
灯火阑珊。
白首上高楼,
眼望星斗手摘愁。
欲邀姮娥返人间,
携手共婵娟。
伴随着这一首《雨霖铃》,外面风雨声越来越大,但是展昭却似乎平静了许多。
却说智化和艾虎师徒二人走出正房,回身关好房门,智化不放心,又贴了一道符咒。艾虎问道:“师父,展大侠能受得了这虎狼之药吗?”
“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。”智化冷冷的说到。
“师父,您把那两本书交给他们,他们能学透吗?”艾虎一直私心以为师父的宝贝都是自己的,如今看他轻易的给了别人,不禁心里别扭。
智化看出来了艾虎的心思,“哎!”叹了口气说到,“艾虎啊,为师这都是为了你啊!你是想当一辈子北侠的义子,还是有一天能成为朝廷的校尉?你想一生浪迹天涯,风餐露宿,还是有朝一日进入开封府辅佐包青天?”
一句话惊醒当事人,艾虎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有机会加入开封府,成为朝廷命官,辅佐当事忠良。“这……,师父,包大人能要我吗?”
“为什么不要?公孙策原来是困居荒寺的破落书生,展昭也是浪迹江湖的闲云野鹤,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更是占山为王的草寇山贼,你看他们现在怎样?包大人用人为贤,不问出身。只要你能立下功劳,到时候包大人自然会替你在圣上面前说话,保举你入朝为官。”智化平静的说到。
艾虎顿时来了干劲,心想原来自己只想成为义父师父这样的江湖人物,但是江湖毕竟是江湖,永远也比不上庙堂,如今有机会一步登天成为官差,那必须不能错过如此良机。想到这里,对智化施礼道:“多谢恩师教诲,弟子定不辱师命,成为忠义之人!”
智化看看他:“行了,话说的再多,也不如手脚有用,快快准备去吧。”
时候不大,现场就布置好了。智化做法和别的法师不一样,那些人需要高搭法台,上摆书案蜡扦,黄纸灵符,清水朱砂,桃木剑青铜铃,户心宝镜保太平。头戴束冠飘丝带,身披黄袍八卦衣,九天灵君驱邪鬼,两界阴阳各自归。而智化只需要在地上铺一张阴阳八卦太极图即可。
此时已近午夜三更,智化站在阴阳鱼上,左脚踩阴,右脚踩阳,面向开封方向,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了,便起手结印,运用真气,默念心法:
万道由一,万法归真,万民之安,均系一身,万望天尊,助吾法术
念完之后,一摆拂尘,命令艾虎到:“巽位,风起!”随着智化一声令下,艾虎站到了八卦的巽位上,只听东南方向顿时刮起来一阵大风,这风如春风袭袭,又如冬风森森。只因妖孽扰民安,忠臣良将枕难眠,御猫请得真人到,妖狐出手惩贼奸。一直吹向开封城的方向,随风而去的是一片雨云。
智化看风吹的差不多了,下令到:“震位,雷起!”艾虎站到了震位上,只听雨云中电闪雷鸣,惊天动地。智化继续说到:“坎位,水落!”艾虎站到了坎位上,天空开始下起来蒙蒙细雨。不一会儿,整个开封城就被笼罩在烟雨之中。真是一场好雨,天上凌霄人间城,无有如此细雨景,坠落坊间不见形,入夜润物又无声,市井酣眠不知情,黎庶早起叹绿咏,正道沧桑福雨来,妖邪奸佞化无踪。
这时,从西南吹来一股妖风,直吹向雨云,把雨云吹的东倾西覆,眼看就要无影无踪。智化看着那云,说到:“艮位,山起!”艾虎站在了艮位,只见一阵风拔地而起,平地升起一道土墙,挡住妖风吹雨云。那妖风见有了遮挡,便化作了一条雷蛇,伴随满天霹雳,劈散万里长空。真是妖孽惹事又生非,旧祸未平添新累,不知今有真人在,保佑黎民笑颜开。
智化说道:“离位,火起!”艾虎站到了离位,只见雨云中出现一只金翅大鹏火鸟,叼住雷蛇,三口两口就将其撕碎。这时候,在智化的雨云上空飘来了一片黑压压遮天蔽月的乌云,在乌云中下起磅礴大雨,化作两条水龙,一条吞噬金翅火鸟,另一条向智化雨云卷来。原来真人出手除妖邪,哪知身后有黄雀,斗法开封正恶对,不知道魔谁更绝。
智化看到此景,表情淡然的走出了八卦太极图,命令艾虎把图卷起放到一边,然后去炼丹房取八门金锁碗来。艾虎取碗回来,右手还拎着一柄小铜锤。一边在智化身边摆出八门金锁阵形,一边说到:“师父,这是最后一套碗具了,明天要取土烧窑了。”智化没有回复,而是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,说是匕首其实是一把断剑,剑柄完好,但是剑刃只剩下一小段残余。智化用断剑也坐手割了一下,顿时鲜血直流,流到了刃上。说来奇怪,这血在剑上并没有滴落,这断剑似乎有生命一样正在吮吸着血液。智化厉声道:“你这妖孽,不要吸了,快快助贫道除妖。”那剑似乎能听懂人言,智化说完它便住口了。道长以剑为笔,以血为墨,在地上画了一道金翅锁,然后以剑直乌云,喊了一声“起!”只见血锁展开双翅直向乌云飞去,掩映在乌云中间。
智化看那乌云被血印贴住,便命令艾虎到:“先敲死门。”艾虎领命,拿起铜锤,敲碎代表死门的瓷碗。随着瓷碗被砸成碎片,只见乌云西南坤宫位顿时变得黯淡,而乌云中央出现了一丝金光。“生门!惊门!杜门!”随着艾虎砸碎了相关瓷碗,东北艮宫,东南巽宫都失去了光彩,而中央的金光越来越显著。这时那乌云的雨下得更加急烈。就像万里长空破黑洞,漫天星斗落凡尘,平地涨水变大海,升斗黎民喂虾蟹。智化的雨云在漫天乌云的压迫下变得飘摇浮摆。
艾虎看着智化,智化满不在乎的看着天空,继续说道:“伤门!开门!”随着东方震宫,西北乾宫变了黑暗,那乌云也成为了强弩之末,雨势随之变小。而中间的金光越来越亮。
智化看着天空,“哼!”冷笑一声,“看你怎么办?”
与此同时,在城西的一处金碧辉煌的道观后山,一名道人正站在桌案前怒目而视,却又无计可施。旁边一名俗家打扮的男子问道:“仙师不是已经快要将他打败了,怎么又如此苦恼?”
那道人说道:“没想到此人手段如此高明,心肠却如此毒辣。他给我留下了景门和休门,这是逼着本座要自我了断。”
“仙师,恕弟子愚钝。景门为平门,休门为吉门。已经无有凶门,仙师可将真气从此二门中任意选一门引出,定能让那人云散雨消,破解他的法术,毁了他的真气。”俗家男子说到。
“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景门居南方离宫,属火,休门居北方坎宫,属水。若本座将真气引入离宫,则火能消水,本座的乌雨阵自动就破了。若是本座的真气走到坎宫,则坎能助水,到那时不仅开封城变成泽国,整个黄河两岸,都将变成**大海。方圆千里,黎民数十万都将沉入水底,数年无法恢复。到那时本座必成天下之罪魁,恐怕上天亦会有所责罚,就算死了也会坠入十八层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。此真乃天下第一毒计也!”道人感叹到。
“啊!这!”俗家男子说到,“那人自己不会死么?”
“当然会。可是不仅他会死,这太虚观上下老小,包括本座与你也活不成。就算现在逃命,恐怕不到天明也会葬身鱼腹。所以本座才说那人心肠好生歹毒,这是要与本座同归于尽,逼着本座自己收了法术,毁了真气。”道人摇头到。
“那现下该如何是好?”俗家男子说到。
“罢了!罢了!”道人恨恨的说,“也罢!也罢!今天空耗真气,就当是祈雨为开封城百姓造福吧。”说着,用桃木剑挑起朱砂符,准备放到蜡烛上烧掉。
“仙师,那狸猫妖怎么办?若是那人此阵成功,仙师辛苦炼就的神药就会失去效力,弟子恐怕会坏了大事。”俗家男子说到。
道人已经把符烧着了,只见天空的乌云顷刻之间化为乌有。“一切自有天命,她惹的祸事她自己了结。本座累了,今天耗费太多真气,要闭关休养。明天开始概不见客,有人来找本座,替我回了罢。”说完,转身走进内宅。
俗家男子在道人身后拱手施礼。
“师父,那乌云没了!”艾虎指着天空,兴奋的对智化说到。
智化没有说话,仰头看了一会天空,只见乌云从中间炸开,瞬间就失去了踪影,而刚才平地涨的水也都流的一干二净。只有自己起的那片雨云,仍在绵绵细细的下着。看罢多时,智化说道:“艾虎,把剩下的两个碗也砸了吧。好人做到底,省的他再收拾了。”说完,收起断剑,喃喃的说道:“展昭,不知你我是否有缘一起携手除妖。”
随着最后两个瓷碗被砸碎,城西道人处房满法器的桌案瞬间炸成了碎片,盛大的法台刹时变成一片狼籍。俗家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,面无表情,沉默不语。
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