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有礼与唐宜听的面面相觑,那些市井地痞,敢于争斗,精于算计,确有可取之处,此计不可谓不毒,只是没想到,秦钟身手不错,不惧围攻,又恰巧被夏守谦赶上。
如果换了寻常人,还真有可行性。
好一会儿,阮有礼问道:“此事你可曾出过面?”
“没,全是蒋铠一手安排!”
阮雄坚定摇头。
“嗯~~”
阮有礼沉吟道:“看来,只能先让那蒋公子躲一躲了,过了风头再偷偷回来,为父立刻差人,去与蒋帮主说一说。”
唐宜迟疑道:“就算蒋公子跑了,可是夏守谦必然心有成见,县令也是主考官,他不取雄儿该如何是好?”
阮有礼哼道:“童子试阅卷者,除了县令,还有县丞、县教谕,与府学下派的两个教授,合计五人共阅,哪怕夏守谦针对雄儿,只要雄儿自己成器,那四人不允,他能怎样?而府试由知府主考,金陵知府贾雨村是个可交之人,届时就由不得夏守谦了。”
说着,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之色,恨铁不成钢道:“这四人得好生打点,县丞与县教谕,至少得两千两,两个教授,每人也要给一千两,为了你,六千两银子没了,都是你干的好事!”
“是,孩儿知错了!”
阮雄低眉顺眼的应下,却又道:“爹,既然使了银子,能否把那秦钟在考场上毙掉?”
“混帐!”
阮有礼气的一脚把阮雄踹翻,破口大骂:“夏守谦是什么人?夏家一直是复社的骨干,虽然复社早已解散,但三大书院是在复社的基础上组建,听说有了不得的靠山,连朝廷都不敢轻易对三大书院动手,你是想把事情闹成科举舞弊大案,你真想害死我们全家啊!”
阮雄吓的趴的地上,一动不敢动。
“哼!”
阮有礼重重一哼,负手而去。
唐宜也是眼神有些闪烁,最终叹了口气,扶起了阮雄。
……
秦钟缓缓踱着步,暗暗思忖会是谁。
是阮雄,还是贾珍?
二人都有可能。
与阮雄结怨,完全是无妄之灾,不过他不后悔。
与贾珍之间,除非贾珍放弃对可卿的觊觎,否则也无和解的可能。
‘吁~~’
秦钟长长吁了口气,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,还是太弱啊!
不过不管是谁,这二人,都是他的敌人,弱小不代表不能反击,一味挨打,只会越来越弱,秦钟的优势在于没有家人牵挂,可以肆无忌惮的下手。
可卿是宁国府大奶奶,除非贾珍撕破脸皮玩霸王硬上弓那套,不然安全的很,他觉得贾珍还没饥渴到这一步。
当然,贾珍也不是眼下的他能动的,三品将军看似爵位不高,可好歹是爵位,如果把皇帝视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,勋臣就是董事,其余什么内阁首辅,一品大员,任你权倾朝野,也只是个高级打工仔,和勋臣不能比。
勋臣只有皇帝能动。
更重要的是,贾珍能催发官印的力量,暂时打不过贾珍啊。
因此目标只能选定阮雄。
秦钟一路走,一路盘算,不觉中,回了家,天色已是下午。
家门口,停着辆宁国府的马车,秦钟心里一喜,难道是姐姐回来了?
“秦公子,奶奶让我们过来服侍着你备考。”
刚一进门,就见着瑞珠和宝珠,稍微福了一礼。
“我姐呢?”
秦钟问道。
宝珠道:“奶奶不能在外过夜,如果从公子这里回去,天也要黑了,所以就让我们过来,帮公子收拾下,并带了膳食,还热着呢,刚好可以吃了,我们也给你把屋子收拾了下。”
秦钟有些失望,不过并不表现出来,点了点头:“麻烦你们,天也快黑了,女儿家在外不好,还是早点回去吧。”
“这……”
宝珠迟疑道:“奶奶担心你睡过头误过考点,让我们掐着点叫你起床呢。”
秦钟微微笑道:“我没那么嫩,回去让我姐放心,绝不会误了点。”
“秦公子先看一看,还有什么张罗的?”
二女相视一眼,吞吞吐吐道。
秦钟各个屋子绕了一圈,要说变化,也有一些,比如烧了热水,灶里面添了煤,堆放的换洗衣服也洗了,被褥铺的整整齐齐。
“没有了,多谢二位姑娘!”
秦钟点了点头。完整内容
“那我们就告辞了,祝公子旗开得胜,高中榜首!”
二女施了一礼,盈盈离去。
秦钟也回了厨房,掀开食盒,饭菜还是热的,有清炒小公鸡,葱花豆腐,火腿白菜心与红烧排骨,还有一大碗米饭。
扑鼻的香味让他食窦大开,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,收拾了下,又读了会书,把明早的东西全部准备好,装入考篮,便洗洗上床。
他也没打算睡觉,虽然睡过头是小概率事件,可万一发生了,就后悔莫及,好在如今的他,三两天不睡觉全无影响,于是盘膝端坐,排空思想,不想不念,彻底放松身心。
时间缓缓流逝,外面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,这样的冷雨夜,尤易犯困,秦钟不由打了个哈欠,一丝困意上涌。
“不对!”
陡然间,心灵中生出一丝警兆,秦钟霍的站起!
如果是普通人,犯困很正常,可他已经算是踏进了修行的门槛,怎么可能犯困?
这段日子以来,既要防贾珍,又要防阮雄,秦钟的心弦始终紧紧绷着,略一寻思,就穿上鞋子上床,撑起油纸伞,巡视起了自家的小院。
“嗯?”
秦钟眼神一凝,他发现,墙角多了一株茉莉花,约有三尺来高,素白的花朵在雨水中绽放着,散发出清新的香气。
他敢肯定,自己家里从来没有茉莉花,就是在吃过饭进屋之前,院子里也没有茉莉花。
这花……是凭空出来的!
秦钟伸手,想要把花拨出来,但略一迟疑,还是跑步回屋,拿了把柴刀,向花茎砍去。
“公子饶命!”
茉莉花瞬间化为一名身着白衣的柔弱少女,约十四五岁年纪,跪伏在地,雨水打湿了青丝,黏在苍白的脸颊上,明眸皓齿、目如点漆,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,当真是我见犹怜。
“茉莉花精?”
不过秦钟可不会真的怜惜,提着柴刀,眼神一冷,喝问道:“我与你无怨无仇,为何害我,你为何会在我家,谁把你带过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