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秋傍晚的风，还有一丝温热。
王星悦站在学校门口，闭着眼，一动不动，从行凶者车遁以后，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很久。
他身上丝丝的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，这热气似乎还有血光之色。
路人站在旁边，驻足。
王星悦没有说话，路人也不敢言语，甚至连动都不敢动。
大白鹅哭着把身上外套脱下披在王星悦身上，但额头和手臂还在流着鲜血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决。
于是，哭的更大声了。
这个哭声打破了这定格画面，路人们忽然觉醒，纷纷开始行动起来，有的人递过来了纸巾，有的人递过来来了毛巾，有的人递过来了姨妈巾，开始纷纷帮王星悦止血。
而整个止血的过程好像是在往雕塑上贴狗皮膏药。
“有没有车，谁有车？送我们去医院。”大白鹅突然找到了思路，开始询问众人。
众人再次哑然，谁也不想自己的车上沾满血迹。
场面再次安静了起来。
而刚打完架就岿然不动，完全掉线的王星悦在此时好像突然登录了账号。
睁开了双眼，情绪似乎得到了控制，但只说了一句话，或者说是一个字，划破了这短暂又略显尴尬的宁静。
“热！”
说完便把大白鹅刚刚给他穿上的衣服脱去，扔在了地上。
刚刚上线的王星悦看到身上大大小小刚贴的纸片，和几片姨妈巾，便一一的撕了下来用力的攥在手里。
王星悦看着渐渐漏出来的血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抖动，深深的呼吸了几下，略微缓和了过来。
然后转头，看到了大白鹅。
“你来了？”
“我刚才打了一架。”
“不是我先动手的。”
“你怎么哭了？”
大白鹅看到王星悦开始有所反应，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疲惫中带有一丝迷茫，再没有刚才的那些凶狠。
甚至看起来有点乖。
大白鹅破涕为笑，一把拉住王星悦，说：“走，打车去医院！”
而此时在一旁看热闹的恰巧有一辆空载的出租车。
听到这话，一脚油门，一溜烟就走了。
大白鹅恍然大悟，不会有人载你去医院的。
谁也不想自己的车上沾满血迹。
“打120！对！打120。”说话间，大白鹅便用另外一只手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120。
却被王星悦拦下了，缓缓的说道：“走过去吧！很近的。”
大白鹅拿着手机停滞了一下，看了一眼王星悦。
不知道是怎么想的。
她决定听话。
或者说，听眼前这个男人的话。
当然王星悦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，直接拉着她就离开了这里。
但刚走到街口，离开了人群。
王星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，渐渐的变成了大白鹅在牵着他走。
此时，王星悦身上的血迹已经基本结痂了，虽然依旧能引起别人的注目和猜测，但举手投足之间丝毫没有重伤的感觉。
只是速度变慢了。
慢的就像饭后的老夫老妻牵手在街上遛弯，一点不着急。
大白鹅的心态也随之缓和。
开始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媳妇被王星悦牵着走，现在又感觉自己像是带着痴呆症的老伴遛弯追忆青春。
总之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。
这一点点的距离竟然有了走完一生的感觉。
这一生牵着手、夕阳下、天边的火烧云、艳丽且炙热。
去医院的路，真的跟王星悦说的一样，不远！
一点都不远！
大白鹅竟然有了一丝丝的负罪感，因为她有思考过了换家医院或者绕点路。
而且，很认真的考虑。
不过终究是道德战胜了情欲，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医院。
大白鹅带着负罪感忙前忙后像一只小白鹅，挂号、取药、领着王星悦去包扎。
“撒手！”
医生正在给王星悦清理伤口的时候，才发现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。
“手里面是什么东西？可以给我么？”
医生看到王星悦没什么反应，立刻转变成了非常轻柔的语气继续问到。
王星悦慢了很多拍，才闭起了眼睛，缓缓的摊开了那只手。
手上满是沾血的纸巾和姨妈巾。
医生看了看旁边的大白鹅，又看了看王星悦，也没说啥，收拾起来放进医疗废物的垃圾桶里，便继续清洗伤口。
王星悦手臂缝了17针，额头缝了3针。
缝完针，医生小声的把大白鹅拉到一旁问到这位病人是不是有自闭症？
大白鹅笑了，缝针过程中王星悦全程表情淡然，半眯着眼充满了睡意，只会在每一次缝针的时候，被扎痛了，有一丝反应。
而手上紧紧握着沾血的纸巾，像是攥着心爱玩具的小孩，怎么也不肯撒手。
大白鹅看起来还挺酷，关键特别可爱。
但医生看起来，王星悦就像自闭症。
而身上的伤口就是自闭症有时候存在的暴力行为。
但大白鹅迅速给予了否定。
谁也不可以说她男朋友坏话！
怀疑也不可以！
“没有！”大白鹅肯定的回答里，夹杂了一些温怒！
“呃……那晚上吃饭了么？没吃饭就吃点饭，要打破伤风针！”医生被大白鹅突然的小怒火搞得有点尴尬，立刻转移话题问道。
“还没有！”
“先把病人扶出包扎室吧，休息休息，再吃点东西，过一会打破伤风针！”医生说完，便抿嘴憋笑的离去，年轻真好。
“疼么？”大白鹅看着一身白布条的王星悦问道。
“疼！”王星悦给了反应，热泪盈眶，一脸委屈。
大白鹅错愕。
“那刚才怎么不说？”
“没有人问。”
大白鹅无语。
“吃点东西吧，想吃什么我给你买。”
王星悦摇摇头，说道：“好累，什么都不想吃。”
说完王星悦一身酥软的又坐着发起了呆，但电话响了。
响了三声，王星悦没有去拿电话。
大白鹅狐疑，提醒了一下。
王星悦百无聊赖的扭动起了缝了17针的右手，准备从口袋里拿出电话。
原来是这个原因。
于是大白鹅帮王星悦取出了电话，是孙浩书记。
王星悦甚至看都不打算看是谁的电话，就直接说：“帮我接一下吧。”
大白鹅略显紧张的接起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声音焦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