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星悦趴在桌子前，透过窗帘缝隙的那一点点阳光，静静的看着酱红色的液体变的澄清。
耳边传来易拉罐挤压的声音、纸张撕裂的声音、泡沫被抠抓的声音、乒乓球无限弹跳的声音……
实在忍受不住了，王星悦发了条微信给许天蕊：许医生，您好。我买了碘伏，做了还原实验，发现还是维生素c？我可以要一点真正的药物么。
发完消息后，王星悦放下了那瓶维生素c！
这瓶维生素c，包装倒是变了，但为什么还是5块钱一瓶？
许天蕊没有回消息，王星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，看到了自己橱柜上收集的一罐罐的各色豆子，红豆、绿豆、黄豆、黑豆、白豆、熊猫豆……。
他随意拿出了两罐，倾泻在床上，从厨房取出筷子，开始一边分离，一边数着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电话声急促的响了起来。
王星悦拿起了电话迅速的接了起来。
“你人呢？”那边的声音尽力克制，但也能让人感觉出一丝怒火。
此时的王星悦像是在和一根看不见摸不着但的确在那的悬丝对抗，悬丝几乎快要断裂，他也几乎快要睡着，但悬丝始终没有断裂，他也始终清醒着。
现在的他，有点迷离。
身体、思维、精神各不相通，却各有各的疲倦，且都在坠落。
“您好，您是？”王星悦有气无力的回答着，脚踩淤泥，期待着自己被完全淹没那一刻。
那边沉默了许久，随后清淡的传来了一声“我是吴清”。
王星悦心里一抖，抓紧看了看手机屏幕，清清楚楚的写着tina的字样，他隐约记得今天要做什么事，但那又是什么事呢？
“你还记得我们要一起去文仁师范么？”
“哦，对对！你等我！”王星悦匆忙的挂掉电话，甩掉了手机，准备更衣出门。
但紧接着又捡起电话，拨通了电话：“呃……你在哪里等我？”
-
文仁师范学院门口。
吴清穿着轻松的衣服，扎着高马尾挽着另一个女生，活脱脱的一个在校学生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一点纪律性没有！我们约的三点半在学校见，现在是四点二十！我和我闺蜜就在这里苦等你！”吴清看见了王星悦责难道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吴老师，让您久等了。”
如果说吴清今天打扮的像个学生，那王星悦今天更像是犯了错被批评的孩子。
“这是我闺蜜，思琪！这是我们学校的外聘老师，王思悦！”
“你好，我叫刘思琪。”“我是王星悦。您好。”“那我现在带你们进去吧。”
简单的相互认识了以后，两闺蜜手挽着手就带着王思悦往学校里面走了。
“王老师很帅啊！没你说的那么……那么狂野？”两闺蜜小声私语着。
“他今天有点不对。”吴清回头撇了一眼王星悦。
眼神呆滞，行动缓慢，沉默且落魄的样子，胡子还没刮，没了以前神经大条的模样。
到了学校操场，上半场已经结束，比分0:2，实验中学暂时领先。
王星悦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，他有点累。
吴清和她闺蜜在不远处有的没有的聊的一身劲。
突然，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王星悦，王星悦吓了一跳忽的一下站了起来。
“啊！王老师，我没想到会吓到你，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！”
少女捂着嘴巴满是笑意和一丝惊喜，抬着下巴，眼神含光的看着王思悦。
是大白鹅！
“您好，很高兴见到你！”
大白鹅刚刚抬起的下巴迅速被惊掉了，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看着王星悦。
“你不对劲！”
“昨天晚上没休息好。”王星悦尴尬的笑了笑，略微整理了一下，问道：“您今天也在这里看球？”
大白鹅显的有点无奈，我在你眼中这么热爱足球么？
王星悦这货还能是个直男？一点不好玩了。
“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！”
“哦，原来如此。”
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。
王思悦眼神空洞的看着场地，像是看着一切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。
“我猜你今天会来看球的！”大白鹅自解一尬的说到。
王思悦没有任何反应，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他旁边说话。
声音飘过，一个字一个字的孤零零的在排队，似乎不蕴含着任何含义。
“我今天没有化妆，会不会显得我有点黑？”
大白鹅好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你昨天说我感情线很乱，其实我没有！”
“啊？”王星悦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大白鹅。
“鹅……这句话你就听到了？”大白鹅有点害羞。
“双方球员进场了！”
“我……”大白鹅回头看了一眼，你别说，还真进场了。
合着我是挡住他视线了啊？
“呸！渣男！”
是442，以四条线划分的话是4222。
实验中学踢的是4222，四个后卫，两个后腰，两个前腰，两个前锋。
三条线均衡，但踢的什么东西？这也能2：0领先？
实验中学拥有大部分的控球权，在中圈附近频繁的倒脚，左边倒过来右边倒过去，基本没有向前的欲望。
前锋和中场形成一个桶子型站位，这个桶有时候大，有时候小，相互策应接球，像是一场传球练习，看不出什么进攻套路。
不过文仁师范也的确不是实验中学的对手，被实验中学耍猴一样在中圈附近耍了十几分钟，一次球权也没抢下来，后来泄了气了，静静的看着实验中学的传球练习。
话说文仁师范现在也不上抢，也很少拦截了，实验中学应该凭借着节奏的变化发动一些突袭的进攻。
但并没有。
他们开始后场倒脚了！
比赛变的极其无聊。
连王星悦都开始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只大白鹅了。
是啊，她好像一直在我旁边。
“您刚才好像跟我说了什么？”
大白鹅翻了一个白眼。
“那您知道他们上半场怎么进球的么？”
大白鹅翻了另外一个白眼。
“你女朋友？”大白鹅指了指旁边聊天的吴清和她的闺蜜。
因为大白鹅看吴清有点眼熟，因为王星悦看起来有点不正常，因为王星悦昨天也问过类似的问题。
自己会不会没掌握游戏规则？
“您说的是哪一位？”
“个子矮的，扎高马尾的！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另外一个个子高的披肩发的是你女朋友咯？”
“也不是。”
大白鹅沉默了。
“那你女朋友今天没来？”
“没来。”
“好哇！你有女朋友你带两个姑娘过来看球，你还撩我！你玩的够花的啊！”
“啊？我没女朋友啊！”
王星悦有点惊讶，人畜无害的白净小脸蛋，一脸茫然，然后迅速的真诚道歉：“对不起，我刚才是不是给您造成了困扰？如果有的话，我很抱歉。”
大白鹅愣在原地许久。
眼前的王星悦有点不真实，有点直男，有点单细胞，有点乖。
这货不会是在耍我玩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