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海图躺在小阁楼里面,看着金无志在一旁给他煎药。
昨日在江夕照家折腾一番,总归是没有死,还用带回来的池水将玄阳也救了回来。不过听江夕照和金无志说,此毒虽解,但还有另一毒潜藏在了他体内,而且还会时不时的发作。
他叹了口气,坐了起来。金无志看见了,急忙丢下扇火炉的扇子,走过来问道:“老师,你醒了?”
“嗯……有水吗?”郑海图扶着额头说道。
“有,我去给你拿。”金无志转身准备出去,刚打开门,就和门口站着的玄阳撞了个满怀。
金无志揉了揉眼睛:“玄阳道长,你也醒了?”
玄阳点了点头,说道:“早就醒了,来这看看。”
金无志侧开身子,让玄阳走进了房间。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凳子上,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郑海图,像是来监视他的一样。
郑海图冲他虚弱地笑了笑,问道:“你看,跟着我没被害死吧?”
“废话,老子要是干脆不去,都没有中毒这码事。”
“也是,如果没去,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了。”郑海图话中有话的说道。
玄阳轻蔑地“哼”了一声:“要是你躺那了,老子才不会像头蠢驴一样跑进去救你呢。”
“玄阳道长,你这卸磨杀驴还是挺有一手的。”郑海图讥讽道。
“行了行了,老子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。我听金老头和江夕照家那个郎中说,你还中了别的毒?”
郑海图诧异地看着玄阳:“怎么,你没中么?”
“没有。”玄阳简短地答道。
郑海图愣住了。过了好久,他才喃喃道:“老天不长眼哪……”
“别忙着骂老天爷,你这个毒,和那个大肉球有不小的关系。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,我们得搞清楚那个肉球的底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郑海图说。
“所以,那个肉球为什么会在那?东廿坊发生的事,你不觉得奇怪么?”
郑海图拳头渐渐捏紧了:“我当然觉得奇怪了。那个妖物的出现绝非偶然,从确定的时间地点,到正好摆在院子里的朱砂水,那个用来冲喜的屋子,还有恰到好处出现的收尾的人,这一切都说明……”
“这次任务是被人提前布置好的,从头到尾。”玄阳抢先说道。
“对,但是理由是什么?是陈大人想试试我们的底吗?”
“不太可能。”玄阳断言道,“这次我们可能是被利用了。陈大人敢放心让我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,肯定是想要用我们引起谁的注意来。”
郑海图点点头,低声道:“所以我们得搞清楚这件事背后,究竟有谁在盯着我们。”
玄阳“嗯”了一声,站了起来。他拍了拍郑海图的肩膀,说道:“看来你也不傻嘛。”
他说着,有些咬牙切齿起来:“老子从不会吃哑巴亏,这次也一样。所以,等你能下床了,就来找我,咱们……”他冲郑海图比了个手势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那你就好好躺着吧,老子走了。”玄阳挥了挥手,拉开门走了出去。
郑海图摇了摇头,继续躺下,看着天花板出神。
说起来,陈大人那边,他本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无条件信任,他们只不过是雇佣兵罢了,还是不能见光的那种。
但是即便如此,郑海图还是感觉有些不快。这次去东廿坊,自己的命丢了一半,这样的代价未免有些大了。
就在这时,又有人推门进来了。郑海图侧身一看,只看到江夕照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。她将水递给了坐起来的郑海图,说道:“喝吧。”
“江姑娘……老金呢?”
“金医官昨夜一夜未眠,我让他休息去了。”江夕照淡淡地说道。
“哦……”郑海图接过水来,喝了两口,把碗放在了床头。
江夕照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袋子,递给了郑海图:“这是宿卫发的俸,我从环采阁那里替你领来了。”
郑海图接过来,真挚的说道:“谢谢你,江姑娘……我说,所有事情。”
“……”江夕照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郑海图觉得有些尴尬,连忙转移了话题:“江姑娘,玄武卫的陈大人,你了解吗?”
“陈大人?”江夕照想了想,说道:“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。在我进入宿卫之前,陈大人就已经是玄武卫指挥使了。”
“我只知道先帝在位时,他是军中参赞,后来先帝北伐时陈大人受了重伤,于是退伍回来加入了宿卫,一步步当上了指挥使。”
“参过军……”郑海图喃喃道。他又问江夕照:“那江姑娘你和陈大人关系如何?”
“陈大人和……家父……关系不错,但是和我没怎么说过话。”
郑海图注意到江夕照对他父亲的称呼有所变化了,不由得露出了微笑。
他摸了摸下巴,对江夕照说道:“嗯……行,我知道了,谢谢你,江姑娘。”
“没事……”江夕照摇了摇头,又说道,“还有,那个……”
“什么?”
江夕照轻轻的咬了咬嘴唇:“算了,没什么。”
她站了起来,说道:“好好休息吧。”然后走了出去。
郑海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不知为何轻轻笑了起来。他觉得这个曾经冰冷的像一块冬日的石头一样的姑娘,似乎有了些什么变化。
他说不太清楚,只是内心自然而然的感觉到了仿佛微醺般的愉悦和轻松。
房间里就剩了他一个人后,郑海图盘腿坐在床上,开始继续修炼感炁。在识海中的时间过得飞快,当他再次睁开眼下床时,已然是太阳西斜之时了。
他推开门走了出去,有些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。这时,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颇为不爽的声音:“老子让你好好躺着,你就真他娘的躺整整一天哪?”
郑海图抬头一看,果然是玄阳。他拱了拱手,说道:“让道长久等了。不知道长有何高见?”
“别放那些没用的屁了。”玄阳骂道,然后从背后拿出来一个布包,扔给郑海图:“换上,出去转转。”
郑海图打开包裹,发现里面是一套衣服。他没说什么,走进屋把衣服换了。
再次来到院内,只见二人都换了打扮——两套对襟窄袖长衫,衣襟和袖口处都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,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,俩人都是一副京城阔少的样子。
“这衣服哪来的?”郑海图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一身,问道。
“从雪芦那儿要来的。我们也得有个便服不是?”
“行吧。”郑海图无奈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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