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道纵横交错,房舍林立,却并无一人,远处偶有叮当之声,玄石和漠野素心寻着声音,绕过了几条弯路,看到了一座劳所,四周用栅栏围着,里面的人都在搬运巨石,他们低垂着头,看不清模样,有的人磨破了肩膀,有的手指断裂,但是他们好像没有知觉般,依旧把巨石从山脚背起,负重运到车上。有人推着车,沿着路,向前走了,玄石和漠野素心没有过多停留,他们跟着推车的人一起走。
这里并没有侍卫,所有人做什么似乎都是自愿的。
玄石这才想到,这些都是幻魔城废弃的冥灵,并非真的人,于是他观气术起,细细去看,他们确实都没有灵气。
漠野素心轻声道:“有的神原尚轻,有的已经枯萎。”
玄石点点头:“而且灵气全无。”
说话间,两人随着推车的人走到了一座丘峦的山洞口,他们将巨石推进了进去,不多时,反折出来,往回走了。
洞口有人正在堆砌修整,玄石走进,向一人问道:“里面是做什么的?”
那人看了玄石一眼,并未回答,木然的转过头,继续劳作。
漠野素心拉住玄石:“城门打开,是城主对这里的冥灵都很放心,所以劳所没有侍卫看守,我想,他们都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冥灵了。”
玄石赞同,两人并未进去,而是继续前行。
绕过一侧,又遇到一所同样的劳所,再过去,便是一片开满黑色花朵的平旷之地。
漠野素心一惊,轻呼道:“冥灵花。”说着向花走去,托起一朵细细查看。
玄石问道:“这花怎么了?”
漠野素心说:“冥灵花是让人神识麻痹的植物,没想到,原来长在这里。”
玄石看了看那花朵,直直一株上去,不见叶片,顶端开出一朵伸展着六片黑色花瓣的花,花蕊却是鲜红色,细看,如同宝石,晶莹剔透。
漠野素心放下花朵,对玄石说:“麻痹之物就是这红色花蕊,将花朵摘下,花瓣去除,单留花蕊,捣成汤汁,用灵火炙烤后,变成细细的粉末,冥妖制作冥灵时,就会使用它,先将人的神识麻醉。”
玄石听得有些心悸。
漠野素心接着说:“但是它有个好处,就是可以让神识重创的人,再次得到修复,但是一定要使用得当才行。”
两人边走边说,花间有很多人在其中,直直站立着。
玄石问:“他们在做什么?”
漠野素心皱起眉头:“做花的肥料。”
玄石这才知道,原来这些冥灵将自己最后残存的神原输送给了冥灵花,不由的心中有些愤愤。
漠野素心拉着他,走过了冥灵花田,再往前,浓浓黑烟飘飞,红红的铁水在炉中翻滚,然后倾倒在模具中,再由铁匠敲打成器皿、利器……那些铁匠一样的目光呆滞,脸上身上都是被火星灼伤的斑点,让人看了,胸中作呕。
漠野素心疾走几步,玄石却看到一人向他投来目光,那目光中充满怨恨,玄石皱眉,细细端详着他,却见他转过头,继续手中的活计,漠野素心轻声唤了一声“玄石”。他这才移动脚步,跟了上去。
然而身后再次感到被注视,于是他转身折了回去,问:“你可认识我?”
漠野素心见状,也回到了玄石身侧,听到问话,那人拎着铁锤走了过来,依旧仇恨的瞪视着玄石,许久才开口:“白色界的杂碎,呸!”
玄石并未生气,而是好奇的再次问道:“你怎知我是白色界的?”
“玄皇那个畜生,玄皇那个畜生,白色界的杂碎……”他没有正面回答玄石的问题,而是一直口中喃喃自语。然后转身又去忙碌。
玄石还想问什么,漠野素心阻止了他:“他们的神原很弱,你是问不出什么的。”
玄石带着疑问被漠野素心拉走了。
离开炙烤的火炉,一阵凉凉的风吹来,玄石抹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珠,依旧眉头紧皱,细细思索着那人的话语,他想开口问漠野素心的时候,两人恰巧走过一道弯路,凉风变成了寒意,紧逼面门。
定睛一看,一座雪丘立在那里,许多人正在将白雪细细的铺在一个又一个格子里。只见他们的双手通红,眉毛上,眼睫上都是雪花,跪在地上,毫无知觉的劳作着。
“这雪做什么用?”玄石问道。
漠野素心摇摇头,一样的充满疑惑。
两人走了过去,这次有几个人抬头看他们,依旧是带着仇恨的目光,漠野素心也好奇起来,上前问及:“你们认识我们吗?”
连问几次,无人作答,但是那目光依旧未曾退去,漠野素心站起身,对玄石道:“或许他们在进入炼狱城的时候,心中的魔念就是仇恨,而且根植神原,现在他们唯一的感知就是这个。”
玄石道:“那在炉火前的人,怎么会知道父亲?”
漠野素心说:“被幻魔城中的幻境所致吧,冥妖的目的不就是练就冥灵侵袭白色界吗?所以他们可能一直被洗脑,在他们的神原中,白色界、玄皇大人就是仇恨的对象。”
玄石没有搭话,因为他觉得不仅如此。
漠野素心的脚步并未停留,两人再次沿着大路前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