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了长孙无忌的话。
李二一脸懵逼。
他感觉长孙无忌今日怼的有点莫名其妙。
紧接着。
李二沉吟道：“辅机，那些不过都是头衔，都是不之官。”
“你不懂不之官什么意思吗？”
（ps:不之官，不用赴任的官。）
“你今日怎么有点反常呢？”
长孙无忌回应道：“微臣当然懂，但如此一来，不是有违择官为贤的初衷吗？”
“若是四皇子有能力，他自会流芳千古，名垂青史，您授予四皇子这么多头衔，除了能证明陛下对他的喜爱，还能证明什么？”
“这便是您所谓的政治清明吗？”
长孙无忌越说越激动。
秦牧在一旁暗暗思忖，他有点渐渐明白长孙无忌的想法了。
这几日。
朝中对于皇子授封的事情，议论颇多。
没办法。
三皇子李恪已经十二岁，四皇子李泰已经十一岁。
他们距离加冠成年，也就只有几年的时间了。
分封的事，已经提上议程。
秦牧看的出来，长孙无忌很可能只是迈出了第一步。
他对于分封是非常反感的。
不光是长孙无忌。
秦牧对分封亦是反感。
造藩？
这特么的不是有大病吗？
啪！
李二拍案而起，怒气道：“辅机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！？”
“什么叫除了能证明朕对青雀的宠爱，还能证明什么！？”
“朕难道连给自己的儿子封两个头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？”
李二亦是大怒。
这好好的心情，被长孙无忌搞成了这个样子。
这特么的不是没事找事吗？
要说李泰这小子，确实命好。
他刚出生时，便被太上皇李渊册封为了宜都王，次年又封他为卫王，上柱国。
当时李二还是秦王。
李泰作为李二的嫡次子，爵位不过是从一品的郡王，李渊却直接将他册封为了正一品卫王，以继李元霸之后。
这对于当时的李二和李泰来说是莫大的恩宠。
如今。
李泰不光有长孙无忌说的那些，更是兼领左武侯大将军一职。
可见李二对李泰宠溺到了何种地步。
见李二发怒。
长孙无忌没有半分退让的地步，“不是不可以，是没有必要。”
“今后四皇子若是有能力，他官居何品都不重要。”
“如今，吏部要整顿要清明，陛下分封爵位微臣不管，但这官职，今后要登记造册，用于京察，所有虚职都要罢免。”
秦牧听了暗自点头。
长孙无忌这话说的有道理。
爵位倒是无妨，但这官职被李二授封的乱七八糟。
倒也不怪李二。
这自古以来都是这样，毕竟皇帝是天下共主，他愿意怎么搞就怎么搞。
但如今，长孙无忌是真正想管理好吏部，真真正正的为了大唐的发展。
紧接着。
秦牧沉吟道：“陛下，我也认同舅舅所说的话。”
“政治清明，吏治清明，官场清明，那就要将这些子虚乌有的头衔全都摘掉。”
“在其位，谋其政，这不在其位挂这虚职有什么意义？”
“舅舅说的没错，四皇子授封十六州都督头衔，我除了能看出陛下对他的宠爱，看不出任何有利大唐发展的地方。”
“有这个头衔，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，尤其是都督，刺史这类重要的职位。”
“而且也有利于御史台的查办，有利于京察的展开。”
虽然李二已经非常生气了。
但秦牧依旧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，站在长孙无忌身旁。
“反了！反了！反了！”李二怒发冲冠，怒火中烧，大怒道：“你们两个今日来宫中，就是要逼朕吗！？”
“逼朕同意你们什么所谓的，撤掉虚衔！”
李二很愤怒。
但更多的是困惑。
他不明白长孙无忌今日为什么会如此拒绝的提起这件事？
甚至表现的比魏征还要头铁。
毋庸置疑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。
难道他这个皇帝已经憋屈到了这个地步！？
见李二暴怒。
长孙无忌缓了缓情绪，沉吟道：“陛下，微臣并不是逼迫您，微臣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大唐。”
“您对皇子表达宠爱的方式可以很多，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。”
“大唐何为短短五年便发展到了这般地步，就是因为我们打破了墨守成规。”
“我们改变了军制，军队越来越正规，军事实力日益强盛。”
“我们打败了世家，打破了地主豪强对土地的垄断，将土地全都分给了百姓，江南二十州受灾，都没能掏空大唐的粮仓。”
“我们打破了士农工商的阶级限制，打破了抑制商业发展的壁垒，大唐商业日益兴盛。”
“御史台，京察，吏治整顿，这些都是我们的政治努力，我们想要干的就是打造大唐盛世，让大唐百姓，吃得饱，住得暖，安居乐业，让战火永远不会蔓延在大唐的土地上。”
“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！？”
“还不是为了江山社稷。”
“我们不可否认，正是由于陛下开放的思想与容人之量，才一次次接受谏言，令大唐飞快发展。”
“但为了大唐发展，总要有人做出牺牲。”
长孙无忌一口气说了很多，言之凿凿，真情实意。
秦牧看的出来。
长孙无忌是真的以天下为己任，尽心竭力的为江山社稷着想。
不然他不会说出这番话。
如果说是谁真心为了大唐。
长孙无忌当得第二，没有人敢当第一。
他在李二身边付出了这么多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。
谁不知道，长孙无忌是与李二穿一条裤子的。
“无妨。”长孙无忌深呼一口气，“陛下若是觉得无所谓，觉得是老臣逼迫陛下。”
“这吏部尚书老臣不干也罢。”
“反正干了这么多年，老臣也累了，正好告老还乡。”
长孙无忌说着，转过身去，缓缓抬头，眼眸泛红，半辈子的委屈与心酸在这一刻，全部涌上心头。
有时候。
放下一切，停下来看看风景也不错。
权倾朝野，到最后也只是一捧黄土，那究竟是为了什么。
此时。
长孙无忌瞬间沧桑了许多。
“辅机！”李二急忙起身，一把拉住长孙无忌的手，心酸道：“辅机，朕怀疑谁，也不可能怀疑你呀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