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仁贵本来跟在秦牧身旁。
是为了防止这群山匪突然暴起攻击,免得脏了秦牧的衣服。
然而没想到的是。
山匪不仅没有攻击秦牧,甚至还与秦牧唠起了嗑。
不仅如此。
秦牧还在劫匪头子这套出了不少情报。
这是京城都不曾掌握的情报。
此时。
他也对李幼良的所作所为愤怒不已。
长安城倒是一片盛世。
怎么大唐地方竟如此污秽不堪。
不过秦牧倒是不太惊讶。
毕竟李幼良什么德行,有史可鉴,根本不用调查。
不过李幼良身为皇室宗亲,竟如此猖狂。
与党仁弘之流相比,不逞多让。
李幼良真以为仗着皇室宗亲,就能猖獗于天下?
真是大言不惭。
秦牧心里正琢磨着,怎么抄李幼良的家。
这厮估计跟党仁弘是一个档次的,富得流油。
这时。
劫匪头头看着秦牧,话锋突转:“问了问,说也说了,将你们的东西留下一半就可以走了,我绝不为难你们。”
“只要一半?”
秦牧诧异了一下,嘴角微扬,真是有意思。
薛仁贵瞬间警惕,心道好家伙。
这人刚刚还言谈甚欢,只一瞬便恢复角色,要劫他们的钱财。
紧接着。
劫匪头头继续道:“对,所有过路的我们只劫一半,而且这一半我们是用来救济被李幼良鱼肉的隋州百姓,绝不私吞。”
劫匪头头之所以这般客气,主要原因就在于。
刚刚他与秦牧所言那些关于李幼良的话。
秦牧竟没有因此,生怒于他们。
而且还对李幼良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。
劫匪头头由此推断,秦牧一行人应该算不上坏。
甚至。
他瞧着秦牧言行举止淡然,身侧护卫气质不凡。
定然是个有身份的人。
本来秦牧刚刚还对他们所说的李幼良心生怒气。
此时听到劫匪头头所言,顿时无语。
面对劫匪头头如此直言不讳的模样,秦牧不禁苦笑。
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讲道理的劫匪。
竟然还跟你光明正大的说,他们只劫一半。
真是有趣。
秦牧越发觉得这个劫匪头头有点意思,笑问道:“你确定只要一半?”
劫匪头头皱了皱眉,沉吟道:“没错,我们只要一半便好。”
秦牧目光凝视着他,淡声道:“你可知,就算我这一半的钱财货物再如何昂贵,可终究也只能救隋州百姓一时。”
劫匪头头一时语噎,咬了咬牙,冷硬着说道:“至少我们能救一时是一时,总比坐视不理要强,不然还能指望谁,官府吗?”
提到官府两字,他是如此的不屑。
隋州一些百姓日日受着李幼良的压迫。
这些钱财银两,能让他们好过一时就是一时。
想要靠官府?
还不如靠他们这群山匪,至于以后...
他管不了这么多。
秦牧点了点头,问道:“你不信官府,但既然你有如此胆识,为何不选择走正途入朝为官,自己做自己信任的官府。”
“之后你可以亲手抓去像李幼良这般的贪官污吏,为民除害,岂不快哉。”
“更何况,你们干这劫道的买卖能有什么出息,就凭你们这些人手,李幼良随便派出一点兵力就能将你们给剿灭了。”
听到秦牧所言。
劫匪头头叹了口气,他又何曾不想为自己做主?
他微微摇头,无奈道:“既然我与大人有缘,便也不再隐瞒。”
“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山匪,只不过是被逼无奈,才落草为寇。”
秦牧对此人越发的好奇,问道:“哦?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实不相瞒,我本名段峰,乃是隋州本地人士,任历乡县令,然而这县令之位,却被李幼良当做货物卖给了他人。”段峰如实说道。
声音虽然平静。
但从段峰言语间,不难听出他的愤愤不平。
秦牧眉头微蹙,垂眸道:“所以你是因县令之位被替代,才无奈做了山匪吗?”
段峰摇摇头,苦笑一声,说道:“如果说做不成县令也就罢了,可是那个买了县令官位的人,十分蛮横张狂,威胁我不要离开隋州,更不要耍花招。”
“那人还说,倘若我要是敢去长安城闹事,他便要我一条手臂。”段峰摇头嗤笑:“我堂堂朝堂命官,岂能受他威胁,所以我便去了长安,我要告发他,告发李幼良,告发这些无法无天的狗官。”
秦牧眉头深锁,“你何时去的长安,为何我在长安时并未听说此事?”
“我去了,但是在半路被李幼良找人给劫了回来,并真的斩去了我一条手臂。”段峰说着,晃动了一下空旷的袖子。
薛仁贵顿时大怒,骂道:“这李幼良,真是丧心病狂,大唐怎么竟是些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,天理何在,王法何在。”
“王法?在襄阳城,李幼良就是王法。”段峰嗤笑道:“最可笑的是,李幼良要了我的手臂,但是却留下了我的命。”
“这是为何,难道是存心侮辱你?”薛仁贵忍不住问道。
“不是。”段峰微微摇头,说道:“李幼良这么做的目的,就是想要以为我杀鸡儆猴,告诉所有不服他的人,在这襄阳与隋州,他便是这里的王,没有人可以忤逆他。”
秦牧颔首:“如今你来到这里做了山匪,算是逃出来了?”
段峰点点头,无奈道:“自从我被李幼良斩去一臂后,我便设计假死逃脱,之后便隐姓埋名当了山匪,专门劫取官队。”
言语间虽然充满无奈,却很决绝。
并且没有丝毫悔意。
秦牧看着无奈的段峰,心中不是滋味。
段峰能做到如此不难看出,他曾是一位父母官。
大唐父母官被夺了官位,砍了臂膀,最终只能落草为寇,劫富济贫。
这是大唐的悲哀。
亦是这个时代的悲哀。
秦牧突然开口道:“那你便打算一直在此劫道?依我看不出半年李幼良定会发现你。”
“等他前来围剿你,可就不是断一条臂膀这么简单了。”
段峰摇了摇头,“我打算再干几票,为乡亲们筹措够过冬的粮,便前往长安城,告发李幼良。”
段峰说着,言语平淡,眼眸却十分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