泾阳县。
县衙。
厅堂。
秦牧端坐案牍前,在昏暗的油灯下,翻看着从县衙内翻出来的分赃账本。
其内容,触目惊心。
泾阳县县令范睿达瘫在一旁,面如死灰。
在他身旁,成箱的官银突兀的堆在一旁。
户部分拨出来的抚恤金,将近九成被他们这些贪官污吏贪墨了。
楚老爷子只是那万千受害者当中的一人。
这是怎样的令人发指。
少爷,这样的狗官留他何用,不如一刀砍了。薛仁贵看着瘫在地上的范睿达,眸若寒冰。
他实在想不到,这些狗官竟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。
难道良心不会痛吗!
为国捐躯将士在九泉之下,何以安宁。
王玄策目眦欲裂,沉声道:砍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,依我看凌迟才配得上这狗官肮脏的心。
这狗官贪墨的,可是与他们并肩作战,牺牲生命的兄弟们的抚恤金。
这些钱,是他们用命换来的,是他们亲属的保命钱。
这些狗官怎敢!
秦牧眉头微蹙,深吸一口气,怒火已无法浇灭。
此案,范睿达根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。
像他这样的县令喽啰还有不少,但这幕后黑手,秦牧熟悉得很。
户部侍郎,王宗元。
真是冤家路窄。
王宗元身为户部侍郎,正是负责此次抚恤金发放的主官。
如今证据确凿,秦牧断然不会放了这厮。
秦牧将账目丢到案牍之上,目光如炬,不报此仇,我秦牧誓不为人。
薛仁贵,王玄策。
在。
随我去长安拿人,我要亲手砍了王宗元的脑袋。
三人拿上账本,出了县衙,策马向长安城疾驰。
厅堂中,范睿达已倒在血泊之中,眼眸中满是恐惧,涓涓鲜血顺地面缓缓流淌,将堆满了官银的木箱,侵染的猩红。
亵渎为国捐躯将士的人,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。
官道上。
秦牧三人策马狂奔,滚滚烟尘在皓月的映照下,如舞动的灰色精灵。
突然。
狂风大作,乌云席卷。
一道闪电划破天际,将大地在这一瞬照亮如白昼。
轰隆。
随即一声炸雷惊彻长安上空,将睡梦中的人们惊醒。
哗啦啦。
大雨,倾盆而下。
似乎在宣泄着老天的愤怒。
只一瞬,秦牧三人便被雨水浇灌了个透彻。
但他们心中怒火,丝毫未减。
到长安城下。
城卫见秦牧前来,急忙开门放行。
秦牧今日没有与城卫闲叙的心情,急忙越过城门,狂奔入城。
城卫望着甬道火把照耀下秦牧那坚毅的面庞与散发着杀意的眼眸,吓的心中一惊。
驸马爷...
这是怎么了...
平日里,秦牧总来往西城门,每次面对他们这些守城将士,脸上总是噙着笑意。
去酒坊送酒时,还会给他们留上几坛。
人人都说,秦牧是最亲民,最没有架子的驸马爷。
可今日秦牧的眼神,竟十分瘆人。
秦牧三人,策马入城。
只片刻便来到了王宗元的府邸。
棕色大门两角处,挂着两个燃着火焰的灯笼,随风摆动。
薛仁贵翻身下马,奋力跑到府门前,右腿如同翻江猛龙,呼啸而出。
砰!
府门应声而塌。
王宗元,出来受死!
薛仁贵一声怒吼,如同惊雷,直冲云霄,炸响于王氏府邸。
须臾。
一队队持刀披甲的私兵,从府院内冲了出来。
为首队正,脸上有一道从脑门开到右耳的伤疤,正怒气冲冲看着闯入府中的秦牧三人。
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竟敢闯我王氏府邸。
上,将这三人给我乱刀砍死。
私兵队正亦是一个狠人,也不废话。
领兵便向秦牧三人攻来。
王氏府邸屹立长安城中,那是何等傲气,五姓七望的威严怎容他人践踏。
从这府邸建造的一刻起,还从未有人敢闯进来过。
王玄策与薛仁贵相互看了一眼,向着王府私兵,对冲而去。
别说是面对这些披甲带刀的私兵,就算是面对地狱修罗他们也要把王宗元给揪出来。
今晚,没人能保得了他。
王氏府邸的私兵,要比泾阳县那些捕快强悍的多。
个个都是上过战场,手有人命的狠人。
私兵队正与秦牧的目光,穿透雨幕,隔空对望,两人皆是没有动。
即便王府私兵的实力再强,那也不是王玄策与薛仁贵两人的对手。
两人如同虎入羊群,将一个个私兵掀翻在地。
须臾。
随着一个个私兵翻滚倒地,痛苦哀嚎。
私兵队正那狰狞的面目出现了悸动。
此三人,来者不善。
与此同时。
王玄霖从后院赶了过来,当他看见闯入府邸的人是秦牧时,真是吃了一惊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秦牧竟会夜闯王氏府邸。
只一瞬,王玄霖便面露狰狞,眸寒如霜。
他们正愁没有对付秦牧的机会,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。
私闯侍郎府那可是大罪。
尤其是五姓七望家的侍郎。
今夜,就算秦牧在王氏府邸丢了性命,那也是他咎由自取,他也得认。
段方龙,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?还不赶快将这三个擅闯王氏府邸的三个贼人给我擒下。
王玄霖冲着私兵队正声嘶力竭着。
他巴不得秦牧现在就被斩杀于此。
秦牧不死,难消他心头之恨。
唰。
在王玄霖话音刚落的一瞬段方龙便动了,化身一道黑影,冲进雨幕,向秦牧攻杀而来。
擒贼先擒王。
王玄策与薛仁贵望着冲向秦牧的段方龙,没有丝毫要去援救的意思。
他们在默哀,为段方龙默哀。
他去招惹了一个,他不该招惹的人。
电光火石间。
段方龙便冲到了秦牧身前,右手挥起的拳头已经向秦牧砸了过去。
一出手便是杀招。
死来。
段方龙怒吼一声。
砰!
段方龙预料到的结果没有出现。
只见秦牧的右手正轻轻的握着段方龙的拳头。
就这?
秦牧转头他,静静静的看着。
段方龙使出全身力气,却依旧不再动分毫。
他心中惊骇万分,这人真是恐怖如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