库呲——,指尖扣开铝片的瞬间,伴随着大量气体的喷发,诞生了这样一声美妙的脆响,虽然对于减肥人士来说可能是恶魔的低语了。这显然是一瓶合格的碳酸饮料,还是罐装的,不同于滑腻的玻璃或者粗糙的塑料,而是冰冷的金属,此时握在一只白皙如脂玉的手掌中,冰冷的像是要烧灼掌心一般,手的主人却一副浑然不觉的神态,在酒红的瞳孔中,映出翻飞的茶色液体,瀑在偌大如墙的画布上。漂亮的一泼,毫不留情干净利落,少女晃了晃手中剩余的液体,淡淡的抿了一口,另一只手挑起一支画笔便直接在画布上勾勒起来,没有丝毫犹豫,就像是已经完成过一样。
“灵感?”
“我不知道那种东西,我只知道我要画什么。”
“瓶颈?”
“或许会有吧,只不过目前还没遇到过。”
“成就?”
“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已。”
“我只擅长画画而已…”
她喜欢罐装,冰冷的金属,像自己。
升学以来已一周,她听过无数次可惜的声音。
“太可惜了,她完全可以跳级去最顶级的美术学府的。”
“是啊,可惜身体太贫弱了,年龄又小,怎么可能放心出远门。”
可惜?不可惜的。画画,在哪都一样。
更何况,在这座先导之城中唯一的中学,规模和大学也差不多了吧。
这里要重。
少女讨厌重笔,因为身体的反馈会不断提醒自己身体上的贫弱。
滴滴。石英表上传来提示音。
该走了。
“快看!是那个美术妖精小姐。”
“真的诶,听说看到她会有好运,毕竟很稀有。”
“好漂亮啊。”
这样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在耳旁。
仅仅是走在校园的路上就会吸引目光,就像是围观动物园的珍禽异兽一般。
或许这就是老是绘物者的“惩罚”?那么作为被临摹着的自己,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好一点呢?
念头刚刚升起就掐灭了,因为想想都觉得会耗费足以贫血的能量。
走入教室,坐在一角,没有人来搭话,很正常,毕竟一周以来,她只在教室待过两次,一次是开学,一次是现在。
在这座学校里普通的学生无论学习好坏都是在均衡后组成班级,只有一种例外,特长生,他们需要上的课程可能都与普通学生完全不同,所以学校会询问是否要加入完全由特长生组成的班级,不强迫,完全自愿。
不知道为什么,少女拒绝了。
听说另一个著名的音乐王子没有,挺奇怪的,因为她望过他一眼,他应该是喜欢普通的人。
虽然拒绝了,但她平时要上的课还是不同,只有通识课才会过来,到最后一周也才来了两次,真是如初见般啊。
她瞥了一眼班内,看来褐铁与云母交上了朋友,柠檬黄和大红好像还不熟,可惜呢,从颜料的角度我还挺喜欢橙色的…
这是她的习惯,她习惯用颜料相关的事物来代指不熟悉的人。
啊,是赤金…少女微微出神的看向那个走入的身影。
她印象深刻,在那个百无聊赖的自我展览大会中,那一抹亮光,那一道充满生气的微笑。
“大家好,我叫陈桃枝,竹外桃花三两枝的桃枝…”
少女从没有想到能看见赤金般的人,她想为她画一副画,如此强烈,又转瞬即逝,她们并不认识,她也不擅交际,终究陌路。
“琉璃配赤金吗?”少女歪着头,敲了敲桌板。
班会,普普通通,除了一项,体育分组,最少三人。
下课前的自由组队,三三两两的圈子各自愉快的组队,少女没有说话,她明白结果。
没有交际的她,运动上的累赘,盛名下的压力,没有人会来接纳她才是常态吧。
“点墨好像没有人邀啊。”
“你熟吗?”
“…”
“她的身体听说很贫弱啊。”
“太有名了,不知道好不好相处…”
是啊,谁会想和冰冷的金属相处,要不是难以靠近的艺术,要么就是废铁,冰冷的灼人。
少女收拾,准备离开,其实以她的身体,完全可以申请旁观体育课,而且也习惯了,所以无妨。
“点墨,跟我们组吗?”
少女略带晶莹的眼眸中映出了一个微笑的少女。
“我们组只有两个人,很难办啊,刚好差一个啊,你说对不对啊李琉璃。”少女不断绕着指尖的发丝对身旁的人说道。
李琉璃看了眼她的小动作,笑出了声,并不生气。
“是呀,好难办的。”
说谎话的小猫,如果是你的话,根本不会缺人吧。点墨看了眼周边原本跃跃欲试现在退下的人。
虽是这么想着,但不知道为什么,她的身体已经跃了起来。
当她意识到时,已经抱住二人。
“既然加了我,我可不会随便离开了哦,像牛皮糖一样。”
“当然。”少女有些不适应。
“等等,这是什么!”
“是血!”
“哦,没事,应该是鼻血。”
“什么没事!去医务室啊!”
手忙脚乱的回忆呢。
你问后面?没了。
作为拥有绘画能力的点墨,习惯把记忆绘在心中,但这册记忆的绘本也已经残缺了太多太多。
但比起另外两人什么都不记得,点墨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,至少她的样貌与名字她都没有忘记。
少女从柔软的床榻中直起,其实最后的拥抱,当初没觉得有什么,现在看来真的好羞耻啊,死去的过去突然攻击我,还忘不掉,算了,作为一部分的话,就不必忘了。
这就是相遇最初的记忆。
理好发梢,戴上蓬松的画师帽,穿上白衬衣,与棕色半身裙,套好高邦的皮靴,看起来就像是经常光顾咖啡店的人呢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桃枝消失了,虽然不知道是谁遮住了我的画本,但已经有头绪了,陈桃之,处在陈桃枝位子上的人,他究竟是谁?看不清呢,如迷雾一般。他是敌是友?是一切都幕后大boss?还是为了合理化而填充的无关角色,又或者说性转的陈桃枝?好像也不错,嗯哼,总之,他是线的一端。
而还有一件事,点墨看着手中的小罐,里面装着研磨完毕的蓝色粉末。
修复画作,也是画师的能力之一呢,那些变化没有生命,变动着周边,危险的同时也能提取特殊的颜料,修复的颜料。
“还差一种,最起码要三原色才能修复。”点墨喃喃自语。
今天也打算在校门口守着他,就像动画里的神秘角色一样,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点墨总会有一种异常的兴奋感,恶作剧的喜悦,神秘的趣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