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闻道长?难道是清风观的闻鹤?”
茶棚中有人惊呼。
“闻道长助人为善,侠名远播,谁人不识。”
“闻老道一路上跟着徐某,怕不止是品茶这么简单?”
车中之人不以为然。
没有直接回答,闻鹤走进茶棚,看见忍勇在靠里的桌子上沏茶,直接走过去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。
“这茶香确实提神醒脑,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等口福,看来你徐老妖也不是总做坏事。”
“好大的胆子!”
大轿后面的一位青年走出来怒喝,“牛鼻子敢说师傅的坏话?”
“哼!”轿中之人冷哼,吓得青年赶紧闭嘴。
一阵风吹起薄纱,露出轿中人,是一位中年男人,脸面英毅,短须整齐,身着蓝色长衫,衣襟上绣着淡金色花纹,富贵异常。
他轻拍轿沿,向茶棚飞来。
忍风毅急忙往闪到一旁,眼角隐约看到轿中还躺有一人。
蓝衣人在闻鹤对面坐下,没有说话。
气氛有些怪异,忍勇的压力很大,尤其是蓝衣人,看他气势不凡,若是出点差错,怕是不能善了。
还好忍勇遇到的人多,定力还算不错,沏茶没有出状况。
蓝衣人慢慢卷起长衫衣袖,“徐某做何坏事,能入得闻老道法眼?”
“你那轿中还有人吧?”闻鹤看向轿子。
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盯着闻鹤的眼睛。
“我且问你,我的弟子是不是我的人?”
“是。”
“我为弟子报仇是否天经地义?”
“是。”
随即闻鹤叹了一口气,“司通已经被你杀了,仇怨已了,为何还要掳走他的儿子,逼迫他成为你的弟子?”
蓝衣人看向茶水,“既然我缺个弟子,而他儿子又是块学武的材料,收他为徒,日后凭本事报仇,岂不正好?”
“他与你有杀父之仇,如何能拜你为师,岂能认贼作父!”闻鹤气急。
听了他们的对话,忍风毅连连摆头,这蓝衣人如此行事,不亏为老妖之名!
蓝衣人哈哈一笑,“认贼作父又怎样?我能教他武功,给他报仇的机会。如若不收他为徒,绝无报仇的可能!”
“狂妄!这世间就没人教的了他么?我倒要看看你徐天厚的斤两!”
闻鹤气急拍桌,吓得棚里的人一跳,说完就闪身出茶棚,徐天厚紧随其后。
两人在官道上站罢,闻鹤收神提气,脚踏七星,手中长剑疾刺。
徐天厚身体左倾避过剑尖,周身劲风鼓荡,手掌急急拍出。
没有华丽的招式,却有迫人的威势。
闻鹤不敢大意,长剑变刺为扫,却见徐天厚收掌侧身,左手撑地,右脚踢向自己腹部气海。
气动风鸣,腿势凶猛,如果被踢中,绝非轻伤了事。
他连忙改变剑势,收至身前向下格挡,左手抵于剑尖,剑身竟被腿劲踢得向内凹陷。
随即,剑身蓄势回弹,将徐天厚震退。
徐天厚以手为支撑,身体借力旋转一周,再踢他的背部。
这一脚,力道更甚。
闻鹤吸气沉力,冲天而起,飞至高点上下反转,向下刺出一朵剑花。
一脚无功,蓝色的身影拍地而起,结实的地面立即显现掌印,沙石四溅。
他双脚微曲,横移两步,避开由上刺至身前的剑花,右掌拍向闻鹤面门。
闻鹤来不及变招,只能左掌聚气,内力凝集的青色手掌堪堪迎上这一掌。
“嘭!”
掌劲四溢,他的身体横飞出去!
围观的众人无不为他担心。
可他,却是不慌。
身体在空中调整好姿态,临近竹林,双脚踏竹卸力,青竹被压得弯向地面。
尔后,青竹复原,将他弹射回来,长剑再至,重重剑影喷薄而出。
徐天厚脸色微变,淡金色的气掌在腰侧成型,气息一凝,压向剑影。
剑与掌相碰,劲气四射,周围的雾气一扫而空。
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齐齐后退。
“逍遥掌,着实不凡!”
闻鹤称赞一声,与他拉开距离,心中叹然,传闻果然不假,他已经突破境界。
可即便如此,那也不能让他目中无人。
想罢,长剑立于身前,左手运使剑诀,十二道凝实剑影环身显现。
“来的好!”
徐天厚本已有些不耐,见此又有了兴致。
双掌交错,层层气浪逼迫至极。
身形闪动间,他出现在闻鹤身前,双掌急推,直迎剑影。
闻鹤身形急退,周身十二道剑影旋转飞刺。
两者相碰,飞沙走石,比之刚才,更加凌厉。
蓝色的身影势如破竹,闻鹤大惊,急忙后飞三丈。
手上剑诀再变,剑影增生一倍,以更快的速度刺出。
无数剑影将徐天厚笼罩,掌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。
忍风毅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面,竟然真有人能以血肉之躯,施展出神仙般的手段,看得他如痴如醉。
正当众人以为徐天厚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一道金色的气环猛然膨胀。
满天剑影瞬间震散!
闻鹤后退一步,剑诀变速更快,环绕自身的剑影重新生成,迅速在身前重叠融合。
一柄长约四尺、宽六寸的玄青色长剑成型!
震散剑影,徐天厚就感觉气机被人锁定,当即深吸气,双手上下竖合,逍遥真意浮现,双掌间隐现金色气浪。
剑诀起,青色长剑急射而出!
双掌出,金色气浪一往无前!
“嘭!”
爆响炸耳,掀人的气浪迎面袭来,沙石杂物遮眼削面!
闻鹤脸色潮红,剑诀涣散,倒飞的青钢剑插在脚边,剑身颤动不已!
而他的对手只是后退一步,收掌调息。
“哈哈哈,清风剑,不差!”
胜负已分,徐天厚不准备再出手,转身走向茶棚。
闻鹤的手轻轻颤抖,看得出对方未尽全力,自己与他终究是有大层次的差距,只能无奈叹息。
“司家有此劫难,贫道也无能为力,只愿徐老妖你能善待那个孩子。”
“我的弟子,无需外人挂心。”
龙岭茶已经沏好,闻鹤也走了进来,坐在徐天厚对面,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。
周围的人惊叹两位的武学修为,又惧怕那徐天厚,没人敢大声说话。
忍风毅站在旁边,看着蓝色的身影暗叹,这位大佬的做派强硬,武功又高,那司家男儿虽然被逼,要认贼作父,但只要他努力争强,也不失为一个报仇的捷径。
自己要是有一个高手师傅,那该多好啊。
不知道闻道长收不收徒弟?转念一想,自己还有爹娘要养,怎么能去当道士呢?只得摇头自怜。
他帮忙倒茶,几次想要出声,又被气氛逼得生生闭口,倒是闻鹤发现他的异样,盯着他多看了几眼。
喝完一壶茶,闻鹤再次劝了几句,奈何仍是徒劳,只得遗憾离去。
所有人都离开了,茶棚里又恢复平静,棚中只剩下忍家三口。
看着留在桌子上的散银,忍勇念叨着可以多备点好茶叶,却被忍李氏一把抓住收起来。
他伸出去的手无处安放,眼睛里充满斗争的欲望,却又不敢声张。
站在一旁的忍风毅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。
“你笑啥?有你哭的时候。”对夫人不敢放肆,在儿子面前还是横得起来。
“我哭,我哭......我练刀去。”
忍风毅连忙躲开,刚才发生的事让他心潮澎湃,对江湖的向往之心更盛,练刀的热情高涨。
忍李氏知道儿子的品性,又乘机唠叨:
“江湖险恶,人心难测,不求他人无过,但求自己无愧于心。”
说过多次的道理听得耳朵起茧子,忍风毅跑到茶棚后面的空地上,准备练刀。
忽然,天色变得血红。
他抬头看向天空,雾气还没完全消散,隐见远处天空有一轮磨盘大小的光轮浮现,随即血光闪耀,强光炸现。
那光轮爆炸了!
巨大的轰鸣声传来,环形的气浪向天边扩散,将天地间的雾气一扫而空,天空的云彩也被清扫得一干二净。
等到一切消散,烈日当空,秋日的寒冷被驱逐不少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看着跑出来的爹娘,他摇摇头,“不知道,像是什么东西飞上天爆炸了。”
忍勇眼睛被太阳耀着了,一边揉一边说道,“从未见过这种情况,怎么今天怪事这么多?”
“怪事连连,你们两个少说点,都给我进去。”忍李氏急忙拉他们进茶棚。
江湖动荡无休时,
是福是祸无人知。
手可摘星揽日月,
人行世间不灭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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