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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琴箫合鸣

    林箫与两位师弟张奇波、东鸣浩远远的躲在一边,等何不忧在几名伏龙观弟子搀扶下离去之后,这才上前准备与柳云傲等人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哥,你别担心!这矮胖子想告状就让他告去,我就不信师父会将我俩赶出师门,要说起来也是他先动的手,谁让他武功不济,拳脚无眼受了伤再正常不过,我们没什么好怕的……不行不行,君子再有理也怕诬告,我们还是应该赶在他之前回到观里,先跟师父说明一切,免得他恶人先告状,胡乱诬陷我们!”

    柳云傲被柳馨然一阵唠叨从沉思中拉了回来,叹了口气,道:“馨然,不管是何原因,打伤师叔总归是我的不是,回山后你也无需多言,师父无论提出什么惩罚,我都会接受!”心中暗想自己体内的血隐魔功目前看来还无法做到收发自如,随心而动,而且反噬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,竟有一瞬间大脑已被魔功控制,进入了癫狂的状态。他心中不免有些担忧,不知道再这样练下去,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能力控制住魔功,只怕到时反被魔功所控制,神志不清,彻底疯狂……

    柳馨然心中哪里肯服,正想开口辩驳几句,柳云傲忽然余光扫到远处有人过来,急忙定睛一望,原来是括苍派林箫与两位师弟,于是喊道:“林箫,你们怎么在这里?”

    林箫走近几步,大声道:“我们正好要回括苍山,走到此处想歇歇脚,想不到就碰上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林馨然笑道:“这里是官道,我们又朝同一个方向走,当然容易碰到啦,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呀!”

    林箫哈哈一笑:“是是,就你聪明。”

    馨然笑的更是开心:“知道就好!”

    柳云傲忽然问道:“刚刚这里发生的事,你们都瞧见了吧?”表情似乎有些严肃。

    林箫点点头,柳云傲正色道:“这事就你们当没瞧见吧,我不想本门内讧的丑事传出去,成为他人的笑柄。”

    林箫道:“柳兄尽管放心,我不是一个爱说三道四的人,我两位师弟也会守口如瓶,绝对不会泄露半句。”接着转过头对张奇波、东鸣浩道:“你们两位对伏龙观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决计不能向外人透露半句,清楚了么?”二人点点头道:“谨遵二师兄之令!”

    林箫又道:“你们先去那边茶摊坐下喝茶,我与柳兄还有几局话要说。”待二人走远,林箫将柳云傲单独拉到僻静之处,轻声问道:“金刀门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吧?”

    柳云傲苦笑道:“都已经为此打起来了,怎还会不知道?想必你也听见了我们在吵什么。”

    林箫问道:“你们可知道是谁做的?”

    柳云傲道:“早在你们来之前,我就已经跟随少林智心大师进入岳府查过一遍了,也瞧见了岳鸿飞长子岳鼎尸体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块金牌。”

    林箫道:“那你知道天火教的事?”

    柳云傲叹了口气道:“怎么不知道?我都怀疑那块金牌就是岳鼎死后,天火教的人故意塞在他手中的。我亲眼查看过,岳府上下根本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,说明岳家没有一丝反抗之力,岂能从天火教的人身上扯下这块金牌?这块金牌的出现说不定就是他们特地留下来给我们瞧的,为了对我们起到威胁和震慑的作用。

    林箫惊道: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,天火教也实在太过猖狂了!这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,他们终将会有报应!”

    柳云傲道:“天火教曾几次派人来过我伏龙观,希望我们伏龙观能够加入他们,成为他们其中一处分堂。”

    林箫道:“智心大师与我曾提起过,想必何观主决计不会答应!”

    柳云傲摇摇头叹道:“不好说啊!天火教倒是从未用武力逼迫过我们,每次上山只是与我师父谈条件,一次比一次优厚。他们提出伏龙观无需改旗易帜,以前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。只要我们暗中替他们办事,为他们传递消息,成为一处联络点即可,他们不禁提供大量钱粮,还会用他们的势力帮助我们统领东南武林。如此优厚的条件,师父的确是有些心动。伏龙观内部也分成了两派,一派同意一派反对,每日争吵不休。好不容易下山散散心,想不到又碰到如此惨祸,师叔何不忧担心我伏龙观将会步金刀门的后尘,然后的事……你也都瞧见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箫道:“我也是支持柳兄的想法,刚刚你一番话堪称英雄气概,无论见识、胆魄都令林箫佩服万分!”

    柳云傲听了苦笑几声,道:“只可惜林兄不是我伏龙观的人,支持我的人越来越少,只怕我也是独木难支啊!”

    林箫道:“智心大师所言,天火教的势力目前在武林中渗透非常迅速,只怕是祸不是福啊,如此大的动作,想必背后的野心必定不会小,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谋求什么?”

    柳云傲正色道:“不管他们什么目的,背后的势力有多大,我不想知道,我也不会怕他们!林箫,你我是多年的朋友,你在我柳云傲的眼里也是一个有担当有抱负的大好男儿,因此我才毫不避讳,将所有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与你听。天下风云出我辈,惩恶扬善不敢违!当下你我二人最该做的事,就是加紧练好功夫,只盼将来有朝一日,你我兄弟能够并肩作战,共同捍卫武林正道!”

    柳云傲这一番慷慨陈词,直听得林箫热血沸腾,见柳云傲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着无比刚毅的神色,站在夕阳的余晖下,光芒照耀在他俊秀的脸庞上,显得他格外的伟岸英武,霸气外露。此刻在林箫的心目中,只有一个词才能形容这位江湖的后起之秀,那就是少年英雄。

    林箫三人与柳云傲兄妹结伴一同走了几日,柳云傲心想此番难得下山一趟,索性带妹妹再到处去逛逛,回去只怕也要狠狠挨师父一顿责罚,还不如等师父气消了再回去。双方半路道别,林箫带着两位师弟一路南下,不出两日,已至杭州城下。

    “宋代柳耆卿有词“东南形胜,三吴都会,钱塘自古繁华。”既然路过此处,张奇波建议林箫在此多盘亘一日,毕竟素闻西子湖的美名,也想好好见识一番,顺便再补充些干粮。林箫心想这一趟的确是太赶了些,师兄弟们也难得下山,不忍拂了二人的兴致,便欣然同意。

    三人从涌金门而出,沿着西子湖边漫步而行,不多时便来到著名的望湖楼,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,各自要了一杯龙井茶,几叠点心果盘,边吃边观景。

    只见这脉脉含情,盈盈若睇的一湖碧水含藏在这周围曲折多姿,若隐若现的青山之中。正是水印山容,使山容增添秀媚,山衬水态,使水态更显柔情。山水环抱,相得益彰。林箫看得心情大畅,随兴念道:“碧水青山各自奇,水容山态两相依。只言眼前浑如画,身在画中却不知。”

    张奇波与东鸣浩念的书少,听不懂林箫自言自语在说什么,又不好相询,以免显得自己没文化。他们素来知道二师兄的脾性,特别喜欢别人欣赏他的文采,于是装着默读了好一阵子,忽然高声叫道:“好诗,好诗!”直把邻桌的客人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林箫也有些不好意思,不过心里却很是高兴,摆摆手道:“二位师弟谬赞了,原是兴致所致,随口而作,算不得什么好诗。”两人又将林箫一通好夸,只是趁他转头看景之际,张奇波私下里却轻轻地对东鸣浩说道:“二师兄这人是有点才情,但太爱显摆,我就看不惯他。”东鸣浩点点头,一本正经的说道:“这孩子从小这样!”

    三人正在兴致上,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说话声,林箫皱起眉头,探着脑袋向楼外一瞧,只见门口处围了不少人,还抬着两顶轿子,不知是哪里的富贵之人到了。这时,有七八个汉子气势汹汹的跑上二楼来,大声说道:“我家主人今日想包下这望湖楼,各位的茶资由我们出,再赔偿各位三倍的银子,劳烦大哥大姐们让个地儿。”

    茶客们见此场面,知道来者必定是有权有势之人,平头百姓哪里敢惹,只得忍气吞声纷纷拿银子走人。

    林箫涉世不深,又是少年心性,见此情景心中一下来了火气,原该有个先来后到,凭什么要我们走,难道给点银子就可以胡作非为,随意欺压百姓了么?他有意出头,示意张奇波、东鸣浩二人别动,只需稳稳坐着喝茶聊天就行。

    那七八个汉子见窗边还有三人仍自顾坐在那里,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,似乎存心不给面子,于是上前说道:“三位,莫不是嫌银子不够,几位说个价钱咱们照付就是。”

    林箫头也不抬,道:“一百两一位,拿到银子就走,不然免谈。”

    汉子们听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这位小哥好大的口气!不瞒三位,我家主人身份尊贵,素喜清静,难得出门一趟,还望三位行个方便。这样吧,每人五两银子总可以了吧?”

    林箫道:“那就请你家主人赶紧回去吧,你们去跟他说,这里已经被我们三人包了,让他另寻清静地。”

    汉子们听了这话纷纷开始摩拳擦掌,笑道:“恐怕小哥仗着会点功夫,是存心跟咱过不去了,信不信爷爷这就将你们扔下楼去!”

    忽听有人冷冷说道:“算了,让他们三个留下吧。等下万一闹出点动静,主人知道了我们在赶人,会不高兴的,我们去三楼就是了。”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裙衫的小姑娘,长得唇红齿白,甚是水灵,淡淡的妆容更是凸显精致。几个汉子似乎很听这小姑娘的话,一句也不再多说,狠狠瞪了林箫三人一眼,便跟着上楼去了。

    东鸣浩待他们走出几步,轻声说道:“总算你们几个识相,面得被大爷我教训一番。”那青衣小姑娘似乎听到了,突然回头瞪了东鸣浩一眼,目光犀利无比,极有威慑力。东鸣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,伸伸舌头,不敢再说。

    此刻整个二楼就只剩他们这一桌,一下子安静起来。林箫与张奇波、东鸣浩三人继续坐着喝茶看景,聊天打瞌睡,甚是惬意。

    忽然,楼上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,似珠落玉盘,仿佛天籁之音。旋律时而委婉缠绵,时而慷慨激昂。林箫自小没将心思少花在音律上,一下就听出来,弹的乃淮扬一带的名曲“长江月”。

    这首曲子却不是人人弹的好的,难就难在不仅弹奏者需要将这江水的动,月色的静,一动一静的氛围融合进去,使得动中有静,静中有动。描绘出一幅宁静的蟾光之下,江水滚滚东流的景色。更重要的是此曲的主旨就是烘托江上的旅人望着明月思念故乡之情,因此弹奏者一定要流露真情,否则就容易落入俗套。

    林箫细细欣赏,琴声极为真挚感人,满是“一夜不眠孤客耳,耳边愁听雨潇潇”的思乡之情,不由心中赞道,这楼上弹奏者之琴艺实在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。

    林箫精通乐理,尤其对**的技艺已是炉火纯青。一直以来苦于门派中无精通乐器之人,每当独自吹奏,总觉得有些寂寞。如今恰逢高人,一时来了兴致,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箫,准备来个琴箫合奏。两位师弟见他又要准备**,不禁暗暗叹道:“二师兄真是多才多艺啊。”

    箫声跟着琴声的节奏悠然而起,琴声忽然有意识的停了下来,但随即又响起,开始配合起来。只听箫声与琴声紧紧缠绕在一起,琴箫天籁,鸾凤和鸣。琴因箫而灵动,箫因琴而优雅。有诗云:中正平和抚琴弦,箫孔冲虚胸淡远。身居烟霞山林中,情寄仁智山水间。

    一曲“长江月”还未奏完,琴声忽然调子一变,开始弹奏“雨霖铃”。林箫一听此曲,随即微微一笑,心道:“看来是想探探我的造诣了。”

    此曲音调极是特别,一会儿从极高转到极低,一会儿又突然从极低跳到极高,难度很大,水平不高的乐师一般不敢轻易演奏。可林箫专研箫技多年,实力岂同小可?他对此曲早已得心应手,连忙也调子一转紧跟琴声而去。这“雨霖铃”曲如其名,清澈空灵,直透人心,只听得张奇波和东鸣浩陶醉连连。

    未过多久,琴音又变,这次是一首“从军行”,曲风慷慨激昂,动人心魄,此曲最难的地方就是曲调瞬息万变,不仅要求演奏者要有极快的速率,而且还要清晰明了,铿锵有力,犹如千军万马,奔腾而至。

    林箫心想:“既然你要探我的底,我就当仁不让,和你斗上一斗,你弹‘从军行’我就吹一首‘将军令’,来个两军作战,看谁先被对方扰乱心神,败下阵来。”

    林箫自顾自地吹奏起来,也是节奏奇快,变化繁复,比起楼上的琴声有过之而无不及。琴声瞬间有些杂乱,似乎没料到林箫竟然和他对着来,但调整了一下立刻又恢复过来,声音还洪亮了不少。林箫也屏住心神,避免被对方的音律带过去。双方你来我往,激斗甚酣。有时双方还略施小计想把对方往自己的节奏上引,可都未能如愿。这下可苦了张奇波和东鸣浩二人,只觉得耳边杂乱无比,听得头晕目眩。

    双方终于还是未能分出高下,将将打成平手。此后又有多次合奏或是交锋,到后来,二人的演奏声中竟然隐约透露出惺惺相惜之感,好似遇到了知己一般。

    忽然,琴声停了,好久都未再响起来。林箫感觉有些失落,将玉箫放回怀中,继而心中忽然萌发出见一见对方的想法,打定主意,正要站起。东鸣浩一下猜出了他的意图,笑道:“二师兄可是要亲自去见见楼上那位啊?有没有一点紧张?你盼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

    林箫正想回答,东鸣浩却自己抢着道:“那还用说,当然是盼望遇着大美女啦,要是个男的,还是四五十岁的那种,那可就难堪了。”

    张奇波道:“要是个男的,两人还纠缠了这么久,吹这弹那的想起来都恶心。”

    林箫瞪了他们一眼,骂道:“你们有完没完,真是无聊透顶。”张奇波和东鸣浩二人顿时乐得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林箫不再理会他俩径自走上楼,守在三楼门口的两个汉子见到是他,手一拦怒道:“小子怎么又是你?还敢自己上来,当真欠打是不是?”

    林箫不愿多惹事,只得站在原地高声朝里面喊道:“阁下琴艺高超,在下佩服万分,特来求见,还望不吝赐教!”

    “快滚快滚,我家主人可没空搭理你,再不走,别怪爷爷无情了。”两个汉子说完便伸手来推。

    林箫心想,原来弹琴者是他家主人,一边被汉子推到楼梯口,一边又继续高喊了几声,却还是没人答应。他心中叹了口气,暗想:“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,人家富贵之人如何高攀的起,罢了罢了!”正要转身下楼,忽然见那青衫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,说道:“公子留步,我家主人同意相见,请卸下佩剑,跟我来吧。”话虽客气,语气却颇为冷淡。

    林箫倒不以为意,连忙将秋弘短剑从腰间取下放在厅外,说道:“有劳姑娘前面带路!”

    林箫跟着青衫小姑娘穿过厅堂来到三楼的厢房外,轻轻敲了敲门,随即伸手推开门,轻轻的说道:“公子,这就是我家主人。”

    林箫点头说道:“有劳了!”只见一位黄衫女子正端坐在厢房正中,面朝西湖,身前摆放着一张琴案,一把七弦瑶琴置于其上。边上还设有一只香炉,青烟袅袅,一闻便知是上等檀香。身边还有两名姑娘各站左右,以便随时伺候。

    林箫只能看见黄衫女子的背影,挽着一个发髻,年纪似乎不大,心想他们口中的主人原来竟是一位姑娘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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