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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兰竹二姝

    长庚在兀自想着语汐映在水中的倩影,只听袁淡竹嗫喏道:“我那郎君与公公均已不在了,现如今我只有去‘清风谷’寻我的师傅和师姐妹。”

    长庚道:“也好,我们先回你家里收拾行囊,然后同你一道去清风谷,三人一起也有个照应,也不枉我们同马振业老先生相识一场。”

    于是长庚自己骑一匹马,语汐和袁淡竹共骑,先回到马振业家,袁淡竹见到昔日的老宅,不自禁的流下泪来,不久将行囊收拾妥当,家内陈设安置完毕,三人离开马家,到镇上又购置了马匹,准备向“清风谷”去。

    三人且忙碌一番,语汐道:“淡竹,我们尚且未知那‘清风谷’在何处?”袁淡竹笑道:“看我糊涂了,还未向二位少侠介绍,切莫责怪,那清风谷是在五台山脚下,我师父名字叫谷清风,遂得名清风谷。”

    长庚道:“清风谷,好有诗意的名字,幽兰生前庭,含熏待清风。”袁淡竹道:“长庚少侠,真乃博学多才,想我师姐妹四人,均为师傅她老人家抚养长大,大师姐俞傲梅,二师姐任幽兰,还有一个师妹柳贞菊。”

    语汐道:“梅兰竹菊,想必乃师亦是爱花之人。”长庚接道:“花香四溢,沁人心脾,让人心驰神往啊!”三人一边说,一边并骑朝五台山方向驰去。

    三人晓行夜宿,两日便到了应州左近,突然乌云压顶,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雨声,长庚道:“要有一场大雨,看来我们今晚要在应州过夜了。”袁淡竹道:“也好,正好也让马匹休息一下。”三人于是快马加鞭的赶路,欲赶在这大雨之前,尽快赶到镇上去找一家客栈。

    突然听到一阵嘚嘚嘚之声!听声音是一群骑马赶路之人。不一会,果然见到八骑马,飞快的从三人身边疾驰而过,只见为首者头戴莲花帽,身穿褐色大氅,其余七人亦是一人一骑,均是身着褐色衣衫,却俨然都是秃发。三人隐蔽在大树之后,以免多生事端。

    长庚道:“是西夏人。”语汐道:“你说那些人是西夏的?”

    长庚接道:“北宋仁宗景佑五年(公元1038年),北宋的藩属党项政权首领李元昊,自立称帝,改元‘天授礼法延祚’,建国号‘大夏’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道:“他的这个年号也真够长的了。”

    语汐自语道:“不知他们东来作甚?”

    三人你一言、我一语的,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镇上,遂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,语汐、淡竹住一间,长庚自住一间。

    时间正是恰到好处,三人刚踏入客栈之门,天空果然降下了倾盆大雨,此刻天色愈发的黑暗,并伴随着轰隆隆、轰隆隆的雷声,以及风驰电掣、电光闪闪的闪电,顿时显得格外的可怖。

    三人到了房中,隐约听到有人在弹奏,只因雷声轰轰,听的不甚清楚,不久雷声渐隐,仿佛听见有人唱到:“兰之猗猗,扬扬其香。不采而佩,于兰何伤。今天之旋,其曷为然。我行四方,以日以年。雪霜贸贸,荠麦之茂。子如不伤,我不尔觏。荠麦之茂,荠麦之有。君子之伤,君子之守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对语汐道:“此曲为‘幽兰操’,莫非是我二师姐在此。”

    说话之际,突有敲门之声,语汐打开房门一看,是长庚,长庚道:“我亦是闻到琴声而来,犹记得淡竹妹妹说过,她师姐叫作任幽兰,耳听得此曲俨然是韩愈的幽兰操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接道:“长庚兄说的极是,或许正是师姐到了此间。”

    三人于是循声而去,待到得房门外,驻足片刻,待确认无疑正是淡竹之师姐任幽兰,遂敲门,屋内一人娇声道:“深夜不知是谁到访?有何事明日再说不妨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急道:“师姐,是我,淡竹!”屋内之人忙推开房门,见眼前之人正是其师妹袁淡竹,二人不约而同的流下激动的泪水,之后便相拥到一起,久久并未分开。

    任幽兰道:“师妹,你可想煞我了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道:“师姐,我又未尝不是呢,竟不知能与师姐在此相会。”

    长庚抢道:“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识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道:“师姐,还未跟你介绍,此二人是我的救命二人,这位公子是种长庚,这位是面纱姐姐林语汐。”袁淡竹见林语汐时时戴着面纱,故而称其为面纱姐姐。

    于是将自己如何被契丹人掳去,契丹人如何害死自己郎君与公公,长庚和语汐又如何救得自己,一一说与任幽兰。

    任幽兰道:“可怜我这苦命的小师妹。幸好遇到二位恩人,不然我这师妹此刻尚在辽军营中,我师姐妹恐怕再无团聚之日了。”说罢向长庚、语汐作揖示谢。长庚、语汐亦作揖还礼。

    袁淡竹道:“师姐,你怎地不在清风谷,却到了应州?”

    任幽兰接道:“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,一日师傅同我们弟子正在谷中讲经论道,突然有一位西夏人闯入谷中,说是什么西夏帝师,问我们可知那如意剑诀的下落,我们哪里听过什么如意剑诀,便说不甚清楚,哪知那西夏人却动起手来,那西夏人武功甚高,师傅尚且不是他的对手,师傅受了他一掌,将养了半个多月才略见好转,因此师傅特派我去请那仙谷医圣,到谷医治。”

    语汐接道:“莫非是铜砂掌,那西夏人可是头戴莲花帽,身穿褐色大氅?”

    任幽兰道:“这位女侠可识得此人?那西夏人却是头戴莲花帽,身穿褐色田相袈裟,外披褐色团花黄色斗篷,一缕髭须,颌骨突出。”

    语汐道:“我曾听家父提起过西夏帝师,家父说那是二十年前,在华山绝顶,现在想起来还是既痛心又惋惜,那时家父还只不到三十岁,西夏人得知中原武林有一把如意宝剑,不仅号称‘唯我独尊、如意宝剑、剑锋所指、所向皆靡,’而且听说那如意剑诀里藏着一笔宝藏,便欲前来一睹为快。家父应如意派尹掌门之邀,前去助拳,说当年在华山绝顶的有如意派尹掌门、宝珠玉笛子长孙铎、家父林居山、西夏帝师野利真、辽国国师耶律宏、公西智泓以及各大门派的高手。各人均为观之那如意宝剑,只是可惜那如意派掌门尹其华却舍身取义,携宝剑跃入华山崖底,家父说尹掌门是担心家父被辽国国师耶律宏打伤,而且不想让宝剑落入西夏人或辽人之手,也不想中原武林受到牵连。”

    袁淡竹道:“我们在路上还碰到了几骑西夏人马。”

    长庚道:“敝人便是尹掌门之徒孙,家师郭如海是也。淡竹妹子,只恐怕是来者不善、善者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