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视为蠢货的太子殿下渐行渐近,花厅中贵女们纷纷起身见礼,随即识趣地告退:“我们先去园子里逛逛,稍后再来跟太子妃说话。”
王安娴和奚家姐妹都跟着离开。
司徒婉站起身,低眉敛眸,柔柔弱弱地行礼:“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司沧表情淡漠,并未多看她一眼。
“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情,臣女并不知情。”司徒婉眼眶微红,像是在解释,语气里带着几分听得出来的委屈,“还望太子殿下明察。”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
司沧径自走到云子姝面前:“开心吗?”
云子姝点头,语气闲适:“我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。”
司徒婉一僵,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她抬眸,近距离之下,发现太子这张脸透着棱角分明的俊美,“我……”
司沧皱眉,不耐地看她一眼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司徒婉俏脸泛白:“太子殿下?”
“孤的话你听不懂?”司沧眉眼越发冷漠,“司徒家嫡长女竟如此没眼色?”
司徒婉脸色煞白,一时既委屈又难堪,眼泪噙在眼里,她掩饰似地抬手拭去:“臣女不打扰太子和太子妃说话,先行告退。”
低声哽咽着说完,她再一次屈膝行礼,动作倒是标准,活脱脱受过良好规矩教导的大家闺秀,“改日臣女在家中设宴招待太子和太子妃殿下,还请太子和太子妃赏脸。”
云子姝还没说话,司沧已冷冷开口:“太子妃每天一个人打理内宅事务,忙得脚不沾地,近日没空出门做客。”
忙得脚不沾地?
司徒婉敛眸,太子府没有侧妃,没有妾室,没有通房,她能有多忙?
忙着召集世家贵女过来耀武扬威?忙着彰显她荣获太子独宠的风光?
司徒婉眼底色泽阴冷,低着头行礼,面上却是一派隐忍之色:“臣女告退。”
云子姝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的背影,司徒婉去的不是花园方向,而是直接出府离开了。
“看什么?”司沧抬手掰正了她的脸,“她有什么好看的?”
“她没什么好看的,不过昨日受了那般重创,今日还能主动登门,委实出乎了我的意料。”云子姝淡淡一笑,“看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女子。”
司沧对司徒婉没兴趣,连讨论的欲望都没有,目光径自锁在云子姝脸上:“殿下真的很开心?”
“嗯。”云子姝缓缓点头,转身走上湖廊,“该怎么说呢?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,真正的居高临下,众星捧月……不过我心里清楚,她们捧的不是我,而是太子妃这个身份,我还不至于因为他们几句奉承好听的话就晕了头。”
经历过前世今生,经受过众人冷嘲热讽,云子姝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的心态,毕竟连生死都经历过,眼前的这点宠辱压根不算什么。
不过她也切实的感受到了权力的诱惑。
“莫怪司徒婉对太子妃之位如此执着,大抵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她的姑姑这些年做皇后的威风。”云子姝声音平静,“母仪天下,尊贵荣宠,一道懿旨之下,管你是公主郡主还是朝廷命妇,都得恭敬遵从,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阿谀奉承,享受着高高在上无人能及的优越感,稍稍流露出一丝不悦,周遭伺候之人便得诚惶诚恐……这种感觉应该会让人上瘾。”
司沧偏头看她,眼底浮现一抹笑意:“殿下会上瘾吗?”
“上瘾应该不至于,不过谁不喜欢权力呢?”云子姝抬手拂过花枝,“有了权力在手,所有的敌意、嫉妒、不满和怨恨都得隐藏起来,没人敢恶语辱骂,也没人敢冷嘲热讽,甚至连表情都得修饰得极好,恭恭敬敬,温顺有加。”
去问这世间任何一个人,他们应该都更愿意面对善意、笑容和谦恭温和,哪怕只是一张和善的面具,也比直白的敌意让人舒心。
“我会让殿下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。”司沧承诺,声音沉稳有力,“最尊贵的——无人可及,更无人能超越的尊贵。”
云子姝漫不经心地一笑,“司沧。”
“嗯。”
“高高在上的权力固然让人欲罢不能,但有些东西比权力更值得珍惜。”云子姝握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手,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”
司沧闻言,心扉煞时一片温软,连眼神里都无法掩饰出深沉的情愫:“夫妻恩爱和问鼎权力巅峰并不冲突,鱼和熊掌亦可兼得。”
云子姝挑眉:“万一体会了极致的繁华之后,认识到了权力的精彩,而不再执着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怎么办?”
“不会的。”司沧声音低沉,“帝王之位亦不及殿下在我心里的分量。”
“万一是我变心了呢?”云子姝嘴角微扬,饶有兴味地转头看着他,“你会怎么办?”
司沧抿唇:“殿下不会的。”
“我说的是万一。”
“那我就筑一座玄铁打造的笼子,把殿下囚起来。”司沧说道,“让殿下只属于我一个人。”
云子姝表情微淡:“放肆。”
“是。”司沧认错,态度极为乖顺,“住进笼子里之后,殿下若是不高兴,可以打我罚我,为夫保证不会反抗。”
云子姝挑眉:“别以为你表现得这么乖,我就会原谅你的放肆。”
司沧嘴角扬起:“殿下英明神武,宽宏大量,宰相肚里能撑船。”
云子姝嘴角一抽。
“凤辞已经离开了皇城。”司沧很快说起正事,“景王一早派人来传话,说是想见我们一面。”
“本宫没空见他。”云子姝表情淡漠,“让他在馆驿多住几天,等着参加完你的登基大典之后再回去。”
“太子殿下,太子妃。”身后响起少女沉静的声音,“我想先回宫了。”
云子姝转头,看见东陵嫣一个人站在身后,“你的侍女呢?”
“我让她去外面等我。”东陵嫣低眉淡语,“今日来此,皇后其实是想让我告诉你,当年丢弃太子一事另有隐情,卦妃才是最大的主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