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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残破躯体

    5020年,华国,洛县。

    鸣雨既过渐细微,映空摇飏如丝飞。初入秋天,闷沉的天空便下起了雨。

    “哗啦”雨点连接成千万条银线,轻飘从乌云中跳入泥土中,在地上砸落出一个个小水洼。

    “啪嗒!”积水被一个黑色运动鞋踩的溅起。一身黑夜打伞的男人站在了医院门口,浑身颤抖着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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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喂!大夫,骨科在哪里走?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问着周围的医护人员,神情满是焦急,医院内都是嘈杂的声音,夹在着“叮咚”的挂号声,地面的满是泥泞的脚印,一双双各色的裤子来来回回摆动。

    “叮咚!275号,莫良辰,请到9120室就诊”。听到声音,黑衣男子从凳子上做起来。

    “咔”随着推拉门的关闭,嘈杂声骤然而停。

    把湿透的雨伞朝下放在门口,男子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,他一脸疲惫,面容消瘦。一头干练的短发,不经常打理的胡茬胡乱的“摆放”在下巴上。

    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八九的年轻小伙,全身呈现出暮年之气,唯有一双精亮的双眸镶嵌在脸上,与浑身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宛如一枚不肯凋零的花朵。

    “小蝶,老样子,病情加重了”一双干瘦的双手伏在桌子上,手上满是红棕色色的斑丘疹,莫良辰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力气,努力不让疼痛来影响自己说话的语序。在他对面坐着身穿白大褂带着眼睛的女子。

    女子收紧了头上的皮筋,金色长发顺着两侧白额落下,点缀在一张精致的鹅蛋容颜上。

    “哎~”叶小蝶叹了口气,脸上说不出的忧虑。

    她推了推眼睛,转手拿了一些准备好的药物。“他卡西醇、卡泊三醇软膏、复方甘草酸苷胶囊,这些你都知道怎么用,这八年来,你受了不少苦。”

    说完从桌旁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,推到男子面前,白色蒸汽徐徐升起。

    “万般皆是命,这病没得治,是我的免疫力缺陷,只怪自己的出生不好,如果我的父母..”话没说完,良辰怒了努嘴,下面的话他也不说下去了,这几年经常挂在嘴上的抱怨,但是那有什么用呢?

    “说起来,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同学了,为了这个病这些年麻烦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良哥你见外了,寻常型银屑病,一般来说有的治,但是遗传性,我这几年也问过许多老师,只有保守治疗”小蝶站起身来,来回的走动着,嫩白的脸上眉头紧锁着,看着良辰问道:“那...良哥,你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她识趣的岔开沉重的话题。

    莫良辰苦笑着摇了摇头,随即站起身来,拉起装着药物的塑料袋,双腿因为疼痛而抖动着,一言不发,黑色的运动鞋向后转了过去。

    以后?哪有什么以后!

    叶小蝶急忙走来,“良哥,我送送你吧!”,但是想要搀扶的手顿在了半空。“不用了,我这几年习惯了,疼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,你现在可是医师,不是实习生了,老老实实坐诊吧,我改天再来”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推拉门再次关闭,堵住了小蝶思绪和言语,她愣了愣神,再次回到座位上。

    修长的双手拉开抽屉,里面是一张同学合影,时间停留在5010年,纤细的青葱停留在一个壮硕的身影上,同样的身影随着指尖的翻动出现在下一张照片上,那是一个群阳光青年,20出头的年纪,在中间的位置,一个带着墨镜,半裸上身,浑身肌肉分明,手举金杯的男子嘴角挂着一轮弦月。

    在照片最上面的红色横幅上赫然写着——洛县第三十次县级摔跤运动会冠军—莫良辰先生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又是推门的声音响起,下一个病人来了,打断了叶小蝶的回忆。

    她心里不经感慨到:世事无常,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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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晚,一间民房宿舍内,浑身赤裸的良辰不断的给身上鳞屑处除涂抹着药物,瘦弱的身体可以看到根根肋骨。自从八年前突然换上银屑病,从此人生便步入黑暗,四肢前胸后背反反复复出现脱皮红斑,这期间走过无数医院,但都无济于事,就像梦魇一般缠绕着他,一到下雨冬天,更是痛的下不来床。

    身上的皮肤总是呈现干裂脱皮,伴随着红疹,自身免疫性银屑病就是这样,来自于基因缺陷,基本不可逆,并且伴随着灼痛,每日受着剥皮般痛苦。

    而良辰已经被折磨了八年,从小热爱武术摔跤的他,怎会想到,刚刚才临近毕业,步入社会的韶华之年,竟会让病魔无情的打倒。

    一间三十平的小房间,一张通铺,上面只是盖了一层草席。

    一张小课桌,放着一台联想笔记本,一个茶杯。简单极致。

    而不同的是角落的书架,从小往上看塞满了各色杂记文学。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第一层——一个金色的奖杯,厚重的灰尘也遮盖不住它曾经的光芒。

    不一会,房间充满了刺鼻的药味,那味道像极了消毒液。偏偏这让人不舒服的味道能给良辰缓解疼痛。

    曾经自己也想过离开这痛苦与迷茫的躯壳,但如果这样,对得起努力过活的经历和挥洒过的汗水么?复杂的情感宛如螺旋般交错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良辰的内心又是一阵怒火,对命运的不公,人性的淡泊使得他把怒火发泄向手里的空酒罐,“嘎吱吱”,铝皮易拉罐被捏的变形,传出声声“哀嚎”,就和自己的命运一样。

    “艹!!!”良辰终究是忍不住,怒火的水桶出现了一个缺口,他猛足了劲将酒罐甩了出去,“哐当!”,酒罐砸在桌子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又从窗户弹了出去...

    待到情绪恢复,良辰习惯性拿出医用胶带,将每一处药物涂抹的皮肤包裹,机械般的动作,证明了许多个夜晚他都在经历着这种非人的折磨。

    剧痛袭来,它化成冰冷的恶魔,随着窗户的风一道钻进屋里,贴着瓷砖地板爬行,沿着床脚靠近,试探性的抓住良辰的脚部,然后上升到腿部、胸口,胳膊四肢,最后匍匐着压在他的身上,紧接着从每个毛孔渗入。

    每一个红疮都是“它”的“杰作”,每一次哀嚎,辗转反侧都是“它”最爱的盛宴....

    拿着大学时候自己的照片,他不禁陷入回忆,疼痛已经不影响他的思考,那年的自己,是县城里最潜力的摔跤手,自幼喜欢武侠的他辗转多个城市,尤其地面锁技,抱摔,他大为喜爱,问其原因,他总是指着脚下笑着回答:摔跤,只要踩着大地,它就是最厉害的武器。

    没有厉害的功夫,只有厉害的人,金杯就是对莫良辰能力的肯定,如果没有意外,自己的人生本可一帆风顺,娶妻生子,或者进击市级比赛,可悲的是自己当时已经这么决定了。

    雨渐渐的停下,空气中似乎温暖了些..

    “如果...我还有希望的话,哪怕一丝微弱的曙光,我都想紧紧的握住..”躺在床上的良辰双手紧握,更咽着说着,一股药味随着急促起伏的胸口,从那些胶带的缝隙处散发出来...

    “我说,兄弟,你躺的好好的,怎么突然哭了??”忽然的!一个不属于房间主人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里。

    “哐!”顾不得疼痛,良辰灵猫般侧身翻起“谁!!”并顺势抄起床边的玻璃酒瓶对准来者。

    这时候良辰才看到,在角落的书桌旁边,一个身穿吊带裤黑白条纹上衣的男子,以一个马戏团杂技演员般动作立在靠椅的搭脑上,奇怪的是,以他的体重靠椅并没有倒。

    “冷静点伙计,话说你现在好像一个木乃伊,嘻嘻嘻...哦!抱歉,我不该如此嘲笑你”意识到说错话的神秘人说完立马捂住了嘴,从椅靠上跳了下来,面带笑容看着良辰。

    这时候良辰才看清,这是一头红发的男子,微眯着眼,高挺的鼻梁,永远上扬的嘴角,有种说不出的美感,不得不说,这是个漂亮的小伙。

    “你谁!?怎么进来的!?”良辰可不管许多,虽然一肚子疑问,但是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家里,显然是早就来到屋子等着自己,这么想,这货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企图。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一切,他拿着酒瓶就冲了上去,心里就一个想法:打晕他,送去警局!

    “我?我是从..”还不等男子回答,良辰的酒瓶就朝来者的脑门袭来,但神秘人身法极快,皮鞋轻点后撤躲过了一闪而过的攻击,一招力尽,又起一招,良辰将挥下的酒瓶反手横甩出去,“呜~”空酒瓶与空气摩擦发出危险的警告,男子迅速半蹲,旋转的酒瓶从头顶飞过。

    “哐当!!”酒瓶撞在墙壁上瞬时间四分五裂。“喂喂喂!你这人很不礼貌,打断人说话。”起身的男人拉起衣服两侧的吊带,“啪!”吊带又回弹在身上。

    看到躲过自己攻击还在整理衣服的神秘人,良辰暗自心惊!这小白脸看着处处充满了怪异!怪异的造型,和怪异的身手,这更加让良辰觉得危险,必须马上放倒对方。

    内心想法一闪而过,身上的动作不曾有一丝停顿,半蹲着身子急速冲去,不足五米距离,良辰眨眼就闪到男子身前,右脚卡住对方脚后跟,左腿垂直身体中线,保持重心,双手抱住男人大跨处。

    “哇,哥们这不好吧,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?”

    良辰置若罔闻,在抱住的一刻,猛地起身,神秘人宛如萝卜一般从地下被“拔起”,紧接着就是侧身横摔,同时上半身压住对方下身,这可以让对方无处借力,并且可以给抱摔提供一个加速度,加快倒地瞬间,给予对方巨大创伤!!

    男子出奇的身体格外瘦弱,这使得良辰信心大增,这一招下潜抱摔是自己曾经的成名绝技,虽然荒废多年,但是身体的记忆还在。这一下若是摔实了,少说也是重伤,不躺个几年下不来床。

    然后,印象中倒地撞击、骨骼断裂、哀嚎的声音并没有出现,这场安静的“凶手”是一只手,神秘人胳膊撑着地面。身体在半空中,就这么违反物理般的立住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?!!!”良辰不由得惊呼,身体后撤又是抄出一个酒瓶。“你这家伙!什么来头?以前的仇人?”

    “还以为你是个哑巴,你会说话啊。”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,朗笑道,“是不是很意外?这下能冷静听我作自我介绍了吗?”男子左手插兜,右手撑地,人体旗帜般横立在书架旁,一脸戏谑。

    “呜呜!~~”话刚落地,又是一个酒瓶呼啸而来。“呦!看来得给你点苦头吃,你都病成这样,还不老实,这辈子注定操劳的命了...”男子站起身来,在酒瓶飞到二十厘米处,“轰!”“哗啦!!”二道声响响起,并且伴随着一道红色的闪光,良辰大惊,那是火焰?!!!!

    “刺铃刺铃”破裂的碎片四散而飞,在墙上击出一道道划痕。伴随着刺耳的噪音,墙上的白粉漱漱落下,其中一块碎片划过手臂,一条血线出现良辰的右臂上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男子双手背在身后,但是刚才的酒瓶被什么打碎的?一时间忘了疼痛的良辰还消化不了眼前的一切,这太怪诞了。

    看到对方沉默,红发男子这才说到:“咳咳,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李笑颜。”说罢拉起凳子坐在旁边的茶几上,自顾自的倒起水来,好像这里是自己家。

    “然后呢?你是什么时候来我家的?我可不记得有丢钥匙,劫财?还是以前的擂台同行?看你身手,我更倾向于后者”良辰走到电视旁,那里还有一圈酒瓶子,自从自暴自弃后,用酒精麻痹自己已成常态,对于这个素未蒙面的“仇人”,良辰打气十二分的警惕,眼神一直盯着对方一举一动。  29089/1111438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