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必须去的原因很简单,李二就说,你必须给朕一个面子,你都这么说了,作为臣子的,若还不给,那就是棒槌。
“朕只能说,还没到你们相争的时候!”
进入院子前,李二说了他私下里最后的一句话,刘旭颔首,李二哈哈一笑,步入院子。
皇帝都到了,那就没有什么尴尬的说法了,如同一个不正式的小朝会差不多,分列坐好之后,李二左右看看,咳嗽一声。
“古有言,将相和,而国家兴。朕不言对错,今日既然都聚集过来了,那朕就说句准话,此事,到此为止!”
谁也没想到,皇帝会这样说出来,一般来说,皇帝都会默认这样的争斗与和解,不会亲自进来干预,可是这一手棋?
左右瞧了几眼,嘿了一声。
“是很奇怪吧?朕也很奇怪,朕原本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然后稍微参合下,与你们喝喝酒,这事情也算是过去了,但是朕还是说出来了,知道朕见侯君集的时候,朕说了些什么吗?朕马上进入不惑之年了啊,昔日与朕一起征战沙场,一起与朕打下这片江山的老友,朕,希望你们好好的陪着朕,一起走下去!逝者如斯夫,你我君臣,又有多少岁月可以同舟共济?”
一群人沉默,李二自己斟满了一杯酒,示意众人举杯,喝完之后,叹了一句。
“以前呢,朕也是总觉得,皇帝本就是如此,你们放牧天下,我就掌管你们,你们斗得越欢,我就越稳,嘿嘿,说起来是笑话,朕以前问过刘旭这小子,为何总是避而不战。你们可知道,他是如何说的?”
“格局,眼界!嘿嘿,朕记得啊,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,开始是畏畏缩缩,等朕保证不踢他的时候,这才说了出来,你我所见,虽然口中言之天下,但是这个天下是多大?不过就是咱们大唐嘛,再多算算,加些周边的地方,而这小子,当时蛊惑着朕,创立水师,就是一片巨大的蓝图。”
“到现在,朕还是好奇这小子的师门啊,可惜这小子自己好像也没太搞清楚,思衬了将近十年,朕觉得,或许,是那鬼谷一派吧。来来,都一起看看,这小子当时是如何交出师门重宝,来蛊惑朕创立水师的,嘿嘿,看啊,这里是咱们的大唐,沿着南海,去一个海峡,这个洞庭水师已经证明了,的确是有的。”
“越过海峡,就是骠国,这大家应该知晓的,然后天竺,玄奘大师去的地方,就是这里了,再过去,大食国,据说比咱们大唐还要辽阔,再远,就是写蓝眼,白皮肤的了,哦,这里还有黑皮肤的,事情未得证明,但是朕总觉得,这小子所说的,是真的,这些事情上面,他还不至于诓骗于朕。”
“所以啊,说到天下二字,若是说幅员辽阔,朕与你们啊,都比不上这小子的眼界,若说到这两个字的解释,这小子说,所谓天下,应该就说的是人,是百姓!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,这话,你们都还记得吧?所以啊,这天下,可就不是说说而已,而是真真切切的做出来!”
“大唐建立之初,你我君臣,上下一心,平叛乱,都边疆,安万民,全社稷,那副场景,朕如今想来,都是乐得开怀,朕还记得,蝗灾之前得了丰收,你我君臣哭着在地里面数颗粒啊,庆祝的时候,酒都舍不得多喝了,不是怕醉,那是怕浪费了粮食啊!可是今天呢?肚儿圆,仓儿满,你我君臣,是否已经忘记了那些岁月?”
“刘旭说,纵观历史,我炎黄子孙,从未被外族所灭过,从来都是内斗,再被外族所欺,是啊,现在咱们是兵强马壮了,不怕人家了,但是你们想想,十年之后呢?百年之后呢?咱们大唐还是如此么?”
“大唐安稳了么?大唐强大到无敌了吗?没有啊,东边有高句丽,西边有突厥,高原有吐蕃,就算是南海那边,不是还有几个大国嘛,所以啊,诸卿,咱们还不到斗的时候啊,咱们先平了他们,等到举世无敌,实在无聊了,你们再斗,到那时候,就算咱们败家,那不是也能多败一会儿嘛,是不是?”
再次举杯,李二脸色有点红润了,这次,喝了不少,都是高度酒,就算刘旭,都没有耍赖。
李二其实是很浪漫主义的一个人,喜欢作诗,喜欢画画,更是时不时就憧憬一下,自己的成就超越历代君王,然后泰山封禅的情景,他说这番话,不是说他真的不喜欢看臣子内斗,若是真不斗了,他心里才发慌呢,他现在要的,不是这种流血的大内斗,绵里藏针,才是他所喜欢的,所以,意思其实很明显,你们帮朕好好的治理天下,“小斗怡情”即可,但是超越了他李二底线,那就是不行!因为他李二的理想还没实现呢!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,还没实现,你们就敢这样?
说话当然不能这样说了,很委婉,给你们勾画一片蓝图,能看得你们都不好意思,别说这个呢,就是安天下这三个字,都没做到,你们斗个屁啊斗!而且,这种游戏,朕的大框架在那里呢,你们倒好,敢跳出框架?那张亮等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!
“好啦,今日酒喝得多,话也说得不少,嘿嘿,天地悠悠,继往开来,借着刘旭这小子得三子一女的机会,朕也希望,诸卿,与朕一起,将咱们大唐这个新生的孩提,好好培养长大,诸卿,饮甚!”
一群老臣听得泪水横流啊,慷慨激昂的样子,让人害怕,就算是长孙无忌,那都激动得抖动胡子。
刘旭眨巴着嘴巴,想要拼命挤出几滴眼泪做做样子,配合一下,但是还是失败了,妈了个蛋啊,李二你不做传销实在可惜,活该刘正要尿你一身啊!魏老丈人,你这么拍自己女婿的肩膀,还踹自己女婿,好么?赶紧将房玄龄拉了过来顶缸,走出院子,站在转角,看着天空的明月。
“我始终还是差他们一截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