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斯并不是什么都没看见,但他自己认为自己也只是看见了而已。
在船刚刚进入迷雾之中的时候,自己正站在威珥的身后,他向前看去,好像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前面,正招呼着自己,皮斯动都没敢动,因为那个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。但就在这个时候,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打了一下,皮斯不由得惊叫出声。
这才发现,自己竟然站在船头的位置,只要自己向前走个两三步,就会从船头折下去。皮斯是小,但他不傻,相反,皮斯要比一般的小孩子要成熟的多。他明白,自己现在很危险,这片迷雾之中,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,就像是那个叫‘洛伦佐’的人一样。
船依旧在向前航行,“船长,我们进来之后一直走的都是直线吗?”博瑞思忽然问道。
“如果从海流的动向看来,我们并没有偏航,就是一条直线。”耶罗笃定的说到,他一直观察着两边的水流,这对于一个老船长来说是驾轻就熟的,就算他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船了,但是这些东西他一辈子都不会忘。
“可是,我在迷雾之外设置的星标……并不在船体的后面,而是在船体的侧面……耶罗船长,我并不是怀疑你的技术,而是,我们可能被迷雾诱导,已经偏离了正确的航向。”博瑞思感应着自己设立的标志,那种感应从船舷的一侧传来,如果说他们是向前直走的,那么这种感应应该是从船后传来才对。
耶罗的眉头皱紧,“不,这一点绝不可能,我从进入迷雾之前就已经记住了海流的动向,如果说我没能看见海流也就罢了,但是看着海流向前,迷雾哪怕再浓厚到伸手不见五指,大海都不会骗我,大海也骗不了我。大祭司,我确信,我们走的方向就是直线,绝对没有偏差。”
场面陷入了僵持,威珥在一旁听着,想起了鱼人长老在他们出发之前所说的话,“你们沿着这条海流一直前行,就一定会到章鱼王所在的珊瑚礁,但是现在迷雾遮挡了视线和海面,我们鱼人看不清在迷雾之中的航路,你们一行人或许会有办法,但是一定要小心,因为这片浓雾很古怪,有时候,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。”
想到这里,威珥从中打断到。“耶罗船长,我相信博瑞思的判断,星光的航标应该不会出现错误……”
“不可能,小子,现在水面的流向和我刚进到这里之前是相符合的,我的方向绝对没有问题。”
“但是耶罗船长,博瑞思是在我们进入这片迷雾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将迷雾吹散开的,也许,在那个时候,我们就已经偏航了呢?”
“那么短的时间海……”刚想争辩的耶罗也忽然一凝,不管怎么说,他也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海流,虽然很短暂,但是耶罗看向了威珥身后站着的皮斯……“好吧,也许是我被迷惑了……大祭司,能不能把你的标记指出来。”
“好。”博瑞思冲着威珥点了点头,另一只手上散出如同星沙一般的光辉,在空中绘成一道星河般的光路,沿着船舷的一侧慢慢荡向海里。
耶罗眼神凝重的看向了那条光带,手中的舵把轻抬,下定了决心一般,将船舵转动,向着光路相对的方向航行过去。
“海流还是没有变化吗……”威珥向一旁看了看,依然没能看出船下的水流有什么端倪。
“不,有变化……趁现在我们还没有行驶的太远,我们还可以回到原来的航道里。大祭司,我认为有可能是您的星标被误导了,改变魔法,总是要比改变自然容易的多……”耶罗眉头紧皱的看着船下的海流,在细微处发生了一些变化,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属于船体带动的水珠水花从一旁冒出来。
“我并没有感觉到我的魔力受到干扰,能不能干扰别人的能力我不清楚,但想干扰我的魔力,可比干扰自然难得多……”博瑞思也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“哈哈哈!好,果然是大祭司。也罢,想我耶罗几十年没有航船,连胆子都变小了,管它对错,老子我见着什么都能应付得来!”耶罗哈哈大笑。
船,就这样,在迷雾之中掉转了方向,向着另一个航向行驶了过去。
浓雾越来越重了。
航行了许久,“大祭司,前面有暗礁。”耶罗忽然出声说到。
“没关系,船长,你继续航行,暗礁的事情我来处理。只要尽量避开大块的礁石就好。”说着,博瑞思蹲下身子,将手按在甲板上,一股魔力传到船底,在船底铺成了一层光膜,水下的小礁石碰到之后,碰触的石头尖,都被切成了平的。
“嗯。”耶罗轻轻转动船舵,船体在海中转动起曲折的路径。
威珥看四周,都是迷雾,完全不知道礁石在哪。但是就在不一会儿的功夫,威珥就发现,船舷的两边,出现了像是礁石的黑影。
而他们的船,就在这些礁石之间的路径上,穿梭行驶。
“我去~这么厉害。”威珥刚想对耶罗的船技表示敬佩。
忽然,耶罗迅速抓过威珥的手,将他放在船舵上,威珥一下意识到,这是他们在准备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的“紧急刹车”信号,没有多想,威珥赶紧在脑海中默念“停!”手背光亮一闪,船舵上的纹路一亮一灭。
船缓缓的停在了水面上。
“怎么了?”威珥迷惑的问道。
“前面有东西,是个大家伙,感觉不像是暗礁。”
“威珥,你听,这是什么声音?”身后的皮斯拽了拽威珥的衣服,示意他听到了什么声音。“嗯?”
众人都屏住了呼吸,倾耳听去。
“吱呀~空咚咚~吱嘎嘎嘎~”是木头腐朽扭曲的声音,是承受重量时发出的诡异声音。
“着下面没有礁石了?”“没有了。”博瑞思散去魔力,从地上站了起来,轻轻抹去额头上的汗水。
将一只明亮着的那个光团举起来。“圣树的光!照亮吧!”博瑞思轻呵一声,手中的光芒好像变成了闪烁的星辰,将周围的一大片浓雾都吹散了。
众人的眼前,出现了一个影子,伫立摇动在船头前的水面上。
那是—一艘木船。
“领航船?”耶罗抬头看向那只木船,嘴里喃喃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