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躲在一个圆锥形的土仓后面,探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处房屋。这是座十分简陋的房子,窗户没有玻璃,门半开着,屋顶铺满了凌乱的稻草。房屋后面的田地看上去十分荒芜,农作物很少。我估计农场主应该是个非常慵懒的家伙。
不一会,房屋的门被一脚踢开了。里面走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,他的头发蓬乱,眼神中冒着怒火,手里握着一把沾满泥土的锄头。他走出房门几步后就大吼,“是谁撞坏了我的篱笆?给我出来!”
我静悄悄地躲在土仓后,等着他过来。农场主转了转头巡视四周,很快他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我这座土仓上。他大概是已经猜到了我会躲在土仓后面,毕竟这里没有别的掩体。
农场主双手抡起锄头,伴随着一声怒吼,朝土仓扑了过来。我本以为他会绕过土仓来打我,但是他比我想象中还要鲁莽,他直接用锄头掀翻了空荡荡的土仓,然后将锄头砸向我的头顶。我立刻双手举起弯刀挡住了他的锄头,产生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。我们僵持了几秒钟,他突然收回锄头,然后从右到左横向将锄头朝我砸来。我立即用弯刀挡在肋骨的位置,幸好没被击中。
农场主的情绪愈发变得愤怒,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,就像燃烧的黑火。他双手握紧了锄头的末端,然后高举过头顶准备狠狠砸向我。我立刻向右滚了一圈,躲过了这一重击。他费力地从土地里拔出已经生锈的锄头,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我抡来,只可惜他离我太远,根本就打不着我。最后农场主累倒在地上,呼呼大睡。
我趁他熟睡之时,一点点走近他,准备在他不知不觉中给他的脖子上来一刀,让他在睡梦中流干自己的黑血。我放慢脚步,悄悄来到他身旁,然后我举起弯刀对准他的颈部狠狠砍下。谁知农场主突然惊醒,他抬起右手握住了我的弯刀,手臂上流下了很多黑血。他慢慢睁开眼,用虚弱的声音说,“持扇人,你终于来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,我立刻收回了弯刀,问他,“什么?持扇人?难道你是从黑牢里逃出来的黑斗篷?”
农场主用左手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包扎了右手的伤口,然后慢慢坐起身瞪着我说,“废话,我要不是黑斗篷的话,你来我的农场干什么?”
“我想你可能误会了。”我把弯刀收回刀鞘,“持扇人可不是我这个样子。他们各个戴着墨镜拿着扇子。我只不过是从大荒野上逃难过来才误入你的农场的。”
农场主听了这番话怒火也就随之消散了,他思索了片刻咕哝着说,“原来是这样啊。你刚才要是早点解释清楚的话,我也没必要费这么大劲攻击你。不过,你既然说你是逃难来的,那么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灾难?”
“也没什么,我只不过被一群拿着十字弩的家伙追杀。”我回答。
“拿着十字弩的家伙?看来是黑影射手。我听说他们最近在跟阿德利亚打仗,而且还与鹰者组成了同盟。可是他们为什么追杀你?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阿德利亚人。”
我坐在旁边的木桩上,仔细打量了四周干枯的田地。“看来你最近的收成不太好啊。”
“唉,大荒野本来就有很多动物作祟,再加上最近游民越来越多,行动也越来越频繁,所以我的农场经常被他们捣毁,而且他们总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来,所以我经常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来与他们战斗。还好游民的战斗力不算太强,我吓唬他们几下他们就跑了。”农场主唉声叹气地说。
“我看你的田地似乎很干旱,莫非是最近降雨量太少造成的?”
“那倒不是。我们这里水源一向很充足,不至于形成旱灾。只是最近我们附近很多主要河流都被人污染了。有人说是游民干的,还有人说是阿德利亚人干的,总之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”农场主神色愈发凝重,他的双眼注视着地上的泥土,故意压低了声音说,“其实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。真正可怕的是从黑牢里逃出来的黑斗篷远不止我一个,然而持扇人只管城市里的事,不会去城市以外的地方,因此黑斗篷要想不被持扇人抓住,就必须像我这样来到城市外面生存。”
听到这里,我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,“没想到黑斗篷也会到这来,他们的手段我可是见识过的。”我问农场主,“你知不知道那些逃出城市的黑斗篷现在在干什么?”
“唉,还能干什么?无非就是偷鸡摸狗,打家劫舍之类的。”农场主回答说,“我们黑斗篷的生活在外人眼中可能还不如游民,但是这相比我们在黑牢里遭受的折磨,已经算是非常幸福了。”
“对了,我之前在网上查询过关于持扇人在黑牢里虐待杀人狂的事情。我听说持扇人总给你们灌一种药水,导致很多杀人狂气绝而亡。真有此事?”
农场主瞪了我一眼,喘了口粗气,“看来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啊,难怪黑影射手总是追杀你。就凭你刚才说的这些话,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游民,因为游民并不知道我们黑斗篷的来历。你说你在网上查询过资料,说明你应该也是从城市过来的,毕竟只有城市才有网络信号。大荒野的居民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电脑之类的东西。既然如此,你放着城市不待,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是为了什么?”
“我也是为了躲避持扇人,他们放火烧了我的住宅,我无奈之下只好一路向北,穿过黑森林然后进入了大荒野。”我回答。
“我真庆幸你没被抓进黑牢,要不然的话,你要面对的可是比黑森林里面的野兽还要可怕的东西。这些丧心病狂的持扇人为了惩治杀人狂的暴行,不仅用药水毒杀杀人狂,还经常找来一些被巫师改造过的野兽活生生吃掉杀人狂。这样的行为着实令人发指!”
农场主站起身气得跺了跺脚,然后接着说,“不过还好我们现在又重归于宁静。虽然大荒野一直以来并不太平,但我们在这至少不用像在城市里那样东躲西藏。最近虽然战乱不断,好在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。游民一直想方设法躲避阿德利亚人的追捕,而现在阿德利亚人也因为败给鹰者和黑影射手而溃逃,总之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。”
与农场主畅谈了许久后,我起身离开了这个空荡荡的农场,临走之际我还帮他把土仓扶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