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妖可以飞多远?怕是飞不了多远。
问题在他起步的高崖,作为飞翔的跃点,不算太高,离平地不过百来丈。而每次乘风滑翔,都降低了十多丈,故愈飞愈低,但这亦是发生在鸟妖身上的情况。刘病已最后的落点,与鸟妖的误差该不超过一-至三里,风势相若也。
能在边城驿遇上云泥,是许延寿的福份,也是他们的运数。没有她,现时能否这样黏着鸟妖的尾巴追赶,可怕只有老天爷清楚。
云泥和雪子的加入搜妖,代表鸟妖气数已尽,克拉底美女想出由雪子嗅猎鹰的气味,凭此追踪鸟妖,“妙想天开”却证明是实际可行的方法。
刘病已唯一不明白的,是像鸟妖般精擅潜踪匿迹的老江湖,虽因穿的是“鸟衣”,故未能换掉衣服以去除沾上的鹰味,一路逃来又因有鹰伴随,沾上的鹰味有增无减,可是刚才在他们起步的眺望点,他有充裕的时间,忍一会儿的风寒,将鸟衣和其他衣、帽、鞋、袜等脱下来在溪流里洗涤个“干干净净”,就那么穿回湿的衣物,再运功蒸干,令身上再无残余的气味,又收敛毛孔,以息体气外泄,那雪子的鼻再灵敏多倍,仍没法追到留下暗记的高崖处。
鸟妖为何不这么办?把这些事做完,顶多花他小半个时辰。
他感应到许延寿和云泥,在下方追着自己在空中的影迹,全速奔赶,特别在穿野过林的当儿,树挂雪积徐徐洒下的异响,清晰可闻,没被风声盖过。
诸般想法涌上心头,隐隐里,他有个模糊的意念,却没法具体成形,变为脑海内的思想,纯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就在此刻,在前面左下方离他七、八里的地面,有反光之物,凝神瞧去,原来是个小湖泊。
刘病已心中一动,身体往左倾侧,迎着长风,改向朝小湖飞去。
愈接近地面,要将他扯下去的力道愈大,此时风的作用,倾向将他刮往地面去,因此降落前的飞行,风险极大,稍有失误,将撞个“头破血流”,或插进积雪里去。双掌下按。
掌心生出撞力,击在地面,激起两大蓬雪粉,反撞力令刘病已升高近三丈,飞袍从张开收缩回来,还其寻常外袍的样儿。
接着刘病已借风力,凌空连续三个翻腾,最后落在小湖西岸处,扬起大片雪粉。
小湖位处雪林内的一片旷地,“与世无争”,如非从高空看下来,又不是像沙漠般须寻找水源救命,以刘病已的神通,大有可能忽略过去。
他嗅到鸟妖的鹰味了,微仅可闻,却肯定实在,那亦是他在高崖处曾嗅过的气味。在起步的眺望点处,所有气味均被雪的气味掩盖,只有雪子方嗅得到积雪层内的气味。
从气味的变化,可大致推算鸟妖抵高原的时间。
当他抵达边城驿的外围山区,远眺边城驿,正是“风雪连天”的时候,但已接近尾声。因此当他逸往留下暗记的高崖所在的山岭时,抵达前风雪已停下来,故在崖上留下瞒不过刘病已的气味。但因西北风不住狂吹,残留的气味,会在一般高手嗅觉能力的范围之外。人同此心,鸟妖绝不认为有人能追踪到高崖去。
鸟妖唯一顾忌的,是刘病已这个草根皇帝,“道心”和“阳神”的结合,武功修为“深不可测”,谁都没法摸清楚刘病已底子,只能从其往绩加以推断,已是“惊心动魄”。如鸟妖认为刘病已正紧跟后方,那他,谨慎得过了份的所有作为,便是“合情合理”。想不通的是为何他逃到位于高原之上,远离中土的偏远区域,仍一副惟恐给刘病已追上的模样?
若然鸟妖确抱着这般的心态,一俟与风夫人会合,当立即再次逃亡,故此杀鸟妖的唯一机会,就在眼前,错过了永不回头。
刘病已朝四周眺望。
许延寿和云泥联袂而至,来到他左边。
雪子从美女香肩窜落雪地,绕着小湖嗅闻,不时钻入堆积盈三、四尺的厚雪内去。
刘病已从容道:“鸟妖在湖水里清洗了气味,我们再难凭雪子将他找出来。”许延寿色变道:“怎么办?”
刘病已道:“全赖云泥着我从高崖飞下来,又寻得这个小湖,让我们晓得走在正确的路线上,站在这里,如牵着连系鸟妖的无形丝线,生出异感。”
许延寿道:“他在哪个方向?”
刘病已道:“先说我的感觉。这个令鸟妖抹掉痕迹的小湖,在黑夜的雪地并不显眼,要到飞至近处,方可从林木间因其反映辨认出来,少点眼力也看不到。当时我的心中便想到,若能证实鸟妖以小湖为落点,就那么在湖水里脱衣清洗后,才离湖登岸,起码证实了一件事。”
云泥道:“胡爷猜准了,雪子只嗅到湖东北岸边仍有少许残余的气味,其他地方没发现,证实了鸟妖非是穿林而来,而是准确的落入小湖内去。留气味的地方,是他登岸的位置。”
许延寿点头道:“他在那位置运功蒸褪水气。”
又问刘病已道:“证实了什么?”
劳而无功的雪子,回到云泥香肩处。
刘病已道:“鸟妖从高崖跃下,飞到这里来,为的是如有人追在他后方,可用此法撇掉追踪者,这般的大阵仗,鸟妖心里假想的追踪者无疑是小弟。鸟妖飞得愈远,愈接近与风夫人的会合点,撇掉小弟的可能性愈大。”
许延寿大喜道:“明白了!你是指鸟妖一直朝会合点所在处飞翔,途上遇上这个小湖,顺道洗个彻底的澡。”
刘病已指着东北方约十多里外、“重重迭迭”的一列山峦,道:“那是最佳藏身处,山势复杂多变,植被处处,又偏离边城驿的山区,危崖众多,所以即使晓得他在那里,想寻得他仍不容易。”
云泥担心的道:“怎办好呢?雪子再嗅不到他的气味。呵!我想到主意哩!”两人瞪大眼睛瞧着她,猜不到她可以想到的,且认为她不可能在眼前的情况下,有解决的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