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他体能消耗极巨,远不像其时的养精蓄锐,且受时间约束,如不能和张安世的攻城军“无缝接合”,攻寨军锐气受挫,更难一举克敌。到莫和达的援军抵达,即使是疲师,亦力足以退攻寨军。
对狼军的耐力和韧性,不可低估,周遭的情况,是最佳示范。
“蓬!”
着火的营账碎裂爆溅,火星、火屑朝四外弹开,一时间,方圆十多丈的地方,尽被波及,八丈外的北寨墙亦难置身劫外,惊呼、吆喝四起。
火花喷上三丈上的空际。
这样全身真气爆发的招数,是刘病已破天荒首度尝试,效果超乎预期,然而发威之后,已无以为继,凭余力窜往北寨墙,在漫营火星的掩护下,避过东面围搜他的敌人,直至抵着北寨墙。
现时唯一希望,就是真气耗尽后,忽然“死而复生”,再次“入世为人”,充盈生机,贯满精气。否则他将肯定被分尸,斩开来变作几截的尸身,能否自动重新组合,惟老天爷清楚。
弹上天上的火屑如雨般洒下来,好景不常,下完火雨后,他势告暴露行藏。
前方破风声此起彼落,敌人失去他的位置,来回搜索。
上方墙头吆喝频起,守这边墙头的十多个战士,正聚精会神,监察浓烟滚滚的营地,没想过刘病已胆子这么大,竟躲到无处可藏身的寨墙脚。北寨墙高只丈二,这是合理的,木虽是从无定河外的山区伐得,但这一带没有高大的树木,能筑起丈一一高的寨墙,非常难得。
刘病已两腿发软,站立不稳,挨着寨墙滑坐地上。
心呼完蛋的时侯,变化却“突如其来”。
首先脑袋一片空白,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,到这里来干甚么,然后全身似化作无数往上腾升的小微粒、下一刻,一股莫以名之的力量,从无到有,在神魂至深处滋生、扩展,忽然间,体内真气澎湃,令他感到宣泄的必要。
吆喝声在头顶上响起来,接着弓弦张动,两枝劲箭从上方疾射而下。
前方喊喝连声,捜索他的高手被墙头发现刘病已的守卫惊动,全往这边赶来。
刘病已看也不看,举手接着两箭,没停顿的反手回掷,目标不是射箭的两个箭手,而是两箭手旁正张弓射箭的同伙。
惨呼声起,箭尚未离弦,两人面门中箭,往后仰跌,命毙墙头。
另外从左右上方射来的箭,射在空处,刘病已早贴着寨墙朝上升去,探手抓着两把疾劈而下的马刀,收为己有后,翻上墙头。
寨墙往东、西延展,二、三丈外已没入烟雾里,若如贯通人间和幽冥的秘径。
刘病已敢肯定,这边发生的事,除附近守墙的战士和搜杀他的高手等当局者外,其他全为不知情的局外人。
形势变得有利。
当然!
至为关键的,是他恢复元气。
两刀闪电劈出,刀刀贯满真气,以攻代守。
抢上来的十多个狼军,不是给削断枪、矛等长兵器,就是血肉横飞的东抛西掷,其中两人更坠往墙外去。
刘病已一个旋转,来到宽只五尺的墙头中央,右手刀脱手掷出,从寨墙下赶上来的高手,刚现出半身,眼看登上墙头的剎那,马刀贯胸而入,撞力改变了他的势子,连刀带尸的往后抛坠。
刘病已心忖遇上老子是你的不幸。
要杀刚给他宰掉的高手,于正常情况下,不是两招三式可以解决,可是利用墙头特殊的环境,不费吹灰之力便收拾了,可见这道“墙头活路”,对他可起的效用。
转瞬间,刘病已沿墙头朝东推进三十多步,起步之初,确挡者披靡,刀法开展下,拦截者纷纷饮恨,十多息间撂倒对方二十多人。可是!当赶来的高手不住加入,墙卫又前仆后继、奋不顾身的从两边墙头赶来,刘病已不但多处受创,体力更飞快消耗,如未能改变情况,该不可能多支持半刻钟,惨被打回原形。
东寨门外车轮磨地、马蹄、战鼓的声音,已像在耳边响着,攻寨战迫在眉睫之前,刘病已“无缝接合”的壮举,急不容缓。
刘病已旋飞一匝,马刀撗扫,逼开四周敌人,忽然后背朝东南方倾斜,又于兵刀再攻上来前,斜射而上,离开墙头,没入密布上空的烟雾去。
虽有人跳墙追去,但谁都晓得再一次失去敌人的方位。
刘病已施尽解数,为的就是抢到墙头先前的位置,令他可以凭看家本领弹射,凌空抵达接近东寨门最有利的位置。
成败系于以快制慢,在守寨军猝不及防下,开寨门迎接张安世的攻寨军,且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,错过就是米已成炊。
刘病已的目标,是位于东寨门左方四座箭楼里,从大门数过来的第二座,从那里到东寨门,只须另一次弹射。
刘病已一个翻腾,从头下脚上变为脚着地,尚未触及台顶左右脚急撑,箭台上的四个箭手惊见有敌从迷漫的天空降临,已来不及反应。
两人给他撑得抛下箭楼,另两人在刀光打闪里,溅血倒地。
刘病已取得立足点,再施弹射,越过二十五丈的距离,落往东寨门前。
一看下,大叫谢天谢地。
“无缝接合”,终抵是成是败的关头。
不容有失下,刘病已今次的弹射,花过心思,先撞往东寨门旁的寨墙,双手探出,按在近墙头的位置,掌心生出吸附的劲力,然后贴上寨壁,再往下滑去,无声无息。
若平时这么做,肯定如石激水,惹起强烈反应,立陷重围,然而此刻却是非常时期。
西寨此时愈烧愈烈,火势蔓延,大量的浓烟,随风飘至,吞噬了整个东寨,处处烟雾。东寨着火的营地,本已是强弩之末,可是刘病已以内功的庞大能量,不惜耗尽的震破烈烧着的营账,火屑飞溅,波及十多座未起火的营账,此刻熊熊烧起来,产生浓厚的黑烟,被风送往这边来,令寨门一带尽陷迷雾之中,视野模糊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刘病已估计在墙头上主持大局的主将,任他如何英明神武,仍难观顾大局,清楚最新的发展,做出有效的应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