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病已心忖这就叫”众志成城“,每个人为了战争的胜利”尽心尽力“提意见、出主意。
所谓“三军未动,粮草先行”。但有了粮草后,便须救伤防疫,所以“医”和“疾”两字都从“矢”,即是箭镞,可知“医疾”源于战争。医疗正是战争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
石医师本身精通医术,是负责的理想人选。何况还有刘病已、许延寿在场,只要没立毙当场,跨进鬼门关仍可硬扯回来。而在刘病已的守城布局下,除非对方能杀入角楼或马面墙堡内,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。
许延寿道:“大夫可征用中间的两座马面墙堡,因最可能有人受伤的地方,正是守内坑防线的兄弟。”赵广指指上方,道:“小心有人从墙头掉下来,给压伤便非常无辜。”
众皆大笑,以这次笑得最厉害,又是乐里含苦,刻意淡忘血洒墙头、尸伏城下的骇人场面。
许延寿双目精芒闪烁的道:“精采处来哩!阵式已成,如何杀敌克敌?”刘病已道:“全局的指挥权,交予赵广,由他再展高台指挥的威风,在西南角楼之颠,观顾全局,指挥进退。”
赵广没谦让,爽脆答道:“领命!”大家鼓掌以示”心悦诚服“。
刘病已道:“赵广指挥,石大夫救伤扶危,陈汤负责领导守内坑的兄弟们作战,并由副将分派粮水、兵器、甲胄、盾牌和各类物资,须能自给自足,若有险情,可以讯号召援。”
陈汤大声答道:”诺!“
刘病已道:“我们的血战队,分为两组,一组由许爱卿领头。许爱卿呵!记着,这不是逞个人威风的机会,必须考虑全局,共同进退。”许延寿出奇正经的道:“陛下放心,我岂是不顾自家兄弟生死的人。”
众人喝采叫好,认识他者,均晓得刘病已用责任缚着他,而从许延寿的回答,看出他的改变有多大。
剩下来的有刘病已压阵,比之许延寿的一组只强不弱。
刘病已道:“两组分驻东、西角楼之颠,远则以射月弓、重弓、长弓杀敌,或投掷大石,近则埋身搏斗,轮番出击,又可二合为一,追敌杀敌。好哩!开始冷了,大家干活!”众人大声应诺,士气直攀天穹。
刘病已一方昼夜不息的轮番努力,翌日清晨,完成第二重的两道外坑,开始着手挖东、西两道内壕,宽达丈二、三,是外坑的双倍,深六尺,却只外坑深度的一半。
假设许延寿的方法奏效,内壕将被沙泥浆填满,若敌人踏足其上,又或从后面的墙头跳下来,陷足泥浆,势受影响,难逃弩箭穿心的绝运。
从第二重外壕掘出来的沙泥,全被运往内坑靠城墙的一边,掺入石块,于进入十二座马面墙堡前六尺许的距离、位置,筑起一道矮墙,省去门门筑墙的工夫,却又防御力大为增强,因可在土石墙后结阵迎敌,辅以盾牌,泼水难入。
水井就在西城浮壕内,靠近隔墙的位置,以木盖封着,开战前铺上沙泥,变为内壕的部分,除非敌人能看穿地面,否则休想发现玄虚。置之于护墙外而非其内,正是“欲彰弥盖”的手段。
刘病已天明前返回西南角楼第五层的“御书房”,进门就倒头大睡,外面吵翻了天仍没丝毫影响,因为他实在感到太疲倦了。
小睡个半时辰醒过来,下去水井梳洗,内壕已具雏型,成功在望下,人人特别起劲。他们采的是三更制,每更四个时辰,好让各兄弟得到充分的休息。
刘病已捧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,边吃着,边登上西南角楼的顶台,许延寿、陈汤和赵广三人对着远方长丘,指点交谈。
许延寿见刘病已上来,喜道:“陛下来得好,我们没法想得通,敌人该已抵达丘后,可是昨夜我们放哨的兄弟,仍未见敌踪。”赵广道:“至少该趁黑派探子来观察情况。”
刘病已吞下手上最后一个馒头,问道:“确是情况异常,许爱卿有何打算?”许延寿道:“微臣想请赵兄弟到那边看看。”
刘病已笑道:“如果爱卿如此做,则正中了对方的诡计哩!”
许延寿道:“中甚么计?”
刘病已道:“中了对方‘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’之计,敌人之所以按捺得住,就是和我们斗耐性,诱使我们派探子去,事实则为在土丘上我们看不见的位置设伏,让我方探子自投罗网,抓着我们的人,比派多少个探子来隔远瞧瞧有用多了,立即可弄清楚我们是何方神圣,兵力、装备、部署,尽落入对方掌握之内。”
许延寿道:“微臣亦心有怀疑,所以央赵兄弟出手。”刘病已道:“爱卿出马,当然可以脱身回来,但这样等于泄出,我们有特级高手的秘密,兼之这小子没戴面具,给人认出是他,可立即猜到有朕在这里主持大局,‘得不偿失’。”
赵广摸摸长出来的须髯,道:“微臣不是那么易认吧!”刘病已笑道:“爱卿切勿认真,我是随口说。这是个比耐性的游戏,由此可看出对方的主事者乃有智计之士,说不定就是之前提过的敌方军师,他奶奶的,看他们能忍到何时。”
赵广道:“陛下对敌方的情况有感觉吗?”
“当然有,还非常强烈,对方士气高、斗志强!”刘病已道:“不过!当我们连续粉碎他们多轮攻势后,他们将永远不能回复过来。”
黄昏,敌踪乍现。来的绝非”偷偷摸摸“的探子,十多骑出现南丘之顶,没迟疑的驰下丘坡,”大模大样“、”有恃无恐“的朝小长城驰来,踢尘土,迎风沙,还在马背上”谈笑自若“,自有一股不惧尔方”千军万马“的豪雄姿态,令人不敢小觑。
其中一人,红色的披风在背后随风沙拂扬,特别瞩目。
刘病已一眼扫去,虽仍距里许远,已辨清十八来骑,马背坐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,神态各异,或豪勇威猛,或从容淡定,或冷漠悍狠,但没一个显露丝毫畏怯情状,视己方守城者如无物。